后车座下面就这么一点地方,摸了个遍也没找到在哪儿,愣是像个无底洞一般把他的眼镜吞掉了。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张齐明更着急了。这深山老林里面肯定没有眼镜店,要是没了眼镜,他肯定就命丧于此了!
就在他满头大汗决定再寻一次时,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冰冷的触感抓住。
“啊!”张齐明吓得一激灵,密密麻麻的凉意顺着皮肤撩起全身的寒毛,却怎么用力也抽不回来手。
“你……也觉得不对劲了吧?”
女人的低语响在耳畔,丝丝缕缕的气风紧贴着他。
张齐明这才发现,原来之前叫着大家都得死的疯女人居然也没有下车。
他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他们都受那个银发男人蛊惑了,全被骗了!”
女人的体温似乎天然就比常人要低,凑过来轻声说话时,宛若鬼魅。
张齐明愣了愣:“不会吧,虽然我也有些怀疑……”
“明明大家都会刻意隐瞒身份吧,民俗学家?”
有什么东西被放到了手里,正是他的黑框眼镜。
张齐明那双终于聚焦了的眼睛骤然清明,扭头醒悟地望向女人。
是啊,不管是先前他在赌场研究过的录像,还是他参与的那次试炼,都没有人一上来就暴露身份。
身份代表着特殊的技能,也有其带来的弱点,每个人都在以防过早暴露,成为众矢之的。
上一次他参加的试炼场景是一个精神病医院,身份是进精神病院中调查药物滥用的记者,技能是能够击退午夜怪物的相机。为了隐瞒身份,即便有好几个同伴被午夜怪物追杀,他都没有出手相助。直到最后逃生时,他才用相机疯狂击退午夜怪物,活了下来。
那仅仅是负一层新手试炼的初始难度,整场试炼的存活率也不到一半。
“怎么这回……所有人都信了邪一样,全在听他的话?”女人说话的尾音非常轻,像是呓语,又像是呢喃,“要我说的话,民俗学家的身份才是更有资格做考察团团长的那一个。”
女人的黑发如墨,脸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瞳仁很黑很亮,把眼白都挤到了边角处,几乎要填满整个眼眶。
“我不信他。”
就在这时,向天歌探头进来:“张老师,你干什么呢?团长让我们下车!嗬,我来得不赶巧了?”
从他的视角看来,女人的上半身几乎都贴上了张齐明的胳膊,俩人的脑袋还挨得很近,动作极尽亲密。
“哦……哦,这就来。”张齐明晃过神,连忙应道:“——你别瞎说!”
在向天歌戏谑的目光中,张齐明和长发女人一并下了车。
瓢泼大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幕,勉强还是可以忍受。
车外,白子原已经决定今晚的行程就先到这儿。他们停车的这附近刚好有一座塔楼,可以勉强避雨。
“前保险杠被撞坏了,玻璃水掉了。”白子原指着车前的撞痕说道。
还没等白娇松口气,只听他话锋一转:“但是能开。”
白娇的眉头痛苦地皱起,又听他补充道:“夜深不劳打扰长寿村的村民,我们还是稍作休息,天亮再出发。白娇,拿上车钥匙。”
……差点被他这一波三折整得一口气儿没上来。
向天歌回头看了车轮一眼,反胃感再次上涌,赶紧挪开视线,追在白子原身后咔咔一顿夸赞,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大佬,您居然还懂这老古董!简直是行走的百科全书啊!”
白子原没理睬源源不断的彩虹屁,偏过头极目远眺。
在这儿已经能够看见长寿村村民家里的灯光。看着天色,应该差不多三个小时就要天亮。穆贵春的车明明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现在却连个车尾灯也看不见,更别提当客人的车迟迟没有跟上,回头多照看一下。
抛开车走路去长寿村太危险,他那一双筷子任凭能够变大变小变漂亮,没什么杀伤力,队伍里看起来又没一个能打的。
除此之外,他要跳出对手既定的节奏。
白子原心里有了盘算,便打算带众人去木塔里稍作休息。
张齐明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细雨打湿了他的眼镜,形成了一层蒙蒙的雾气,看路模糊不清,顾得上跟紧队伍,就顾不得脚下的路。
“哎……”
他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踉跄,低头一看,那是一只带着泥点的皮鞋。
他觉得有点眼熟,想要抬头叫住谁问一下,却见白子原撑的那把小黄伞已经在很远处了。
张齐明没来由地一阵害怕,赶紧跟上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