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无论见过多少次都会惊叹的容貌,蝙蝠恍神,摇晃的视野里,唯一清晰的是祂红润的唇瓣。
“喝够了吗?怎么不直接向我讨要呢?”
用划破的拇指指腹撬开蝙蝠的嘴,祂纵容蝙蝠继续畅饮祂的血液。
“真好真好,你也是个有用的好孩子了。”
先祖的记忆结束。
冰冷的血液泛起热度,黑川望苍白的肤色微红,他羞恼地道歉:“祂宽容而博爱,即便是惩罚,也绝不会是这种形式。”
公生明爱怜地摸着黑川望的发顶:无知才是惩罚。
做出窃取神血行为的血族,在如今也没能停止对神血的渴望,他们一轮接一轮的扑进雾墙,无知地死亡,却仍视此为荣耀。
公生明四年前赐予神血的举动,也是在无意中延续了这场惩罚。
我真是……一点不会改变啊。
“是的,望,有人在侮辱祂的圣行,”公生明见黑川望神色迷离,拔下抽血针,按住涌血的伤口,“你不想为此做些什么吗?”
“这是为了黑川家,也是为了祂。”
——为了我。
黑川望瑟缩了下,他忽然不敢直视公生明,这位向来态度礼貌的好好阁下,纵使被他和兄长摆了一道后,依旧维持表面的客气和他们来往。
“他真的是救世主吗?”
黑川望与黑川朔不止一次疑惑。
“我愿意。”黑川望捧起公生明的手,任由鲜血四流,与他们交叠的掌心融合,“也是为了您,救世主阁下。”
公生明满意地弯起眉眼,夸奖道:“好孩子。”
目睹了一切的派希亚搓了搓胳膊:“呃,明什么时候这么……具有侵略性了?”
伊凡捧着自己的脸颊,一脸着迷:“噢,公生明,我亲爱的白月。”
派希亚无语,试图在昭那里找到共鸣:“伊凡这个变态,你说对吧,昭?”
昭正在照镜子——用的是黑川望的血袋,凝结成一面血色镜子。他摸着自己的五官,怔怔地思考着。
“完了,一个两个,都没救了。”派希亚叹气,“爱情这杯毒药,谁喝都得死。”
“什么?”昭骤然回神,血镜回到晃荡的液体状态,“抱歉,派希亚。”
伊凡想搭派希亚的肩,被他躲开。他顺势撑住实验台,说:“派希亚,你对Light谈论爱情,就像对顽石弹琴吟诗。他还没到开窍的时候。”
派希亚阴阳怪气地说:“那你是什么?爱情大师吗?”
“经历单相思的爱情苦修士而已。”伊凡咧嘴一笑,“也说不好,很快就能修成正果了。”
“谁管你。”派希亚说,“嘿,明,过来看看这个。”
黑川望挣扎着想要起身,被公生明按下:“先休息,我有事要拜托你。”
派希亚带着他们到空旷的庭院里,乌洛在这里守着巨人的眼球。
“那层白翳本质上是‘冰霜’,与作用在乌洛眼睛上的刺痛不同,它是为了削弱。”派希亚说,“有意思的是,当病人靠近没有白翳的眼球时,症状会减轻,却会体温升高导致人体自燃,当覆上白翳,则不会。”
“这么说来,这对眼球就是解药了?”公生明挑眉,“可是要怎么使用才好,总不能让全体黑川家的人围成个圈晒眼睛吧。”
派希亚叉腰:“能这么快搞清楚这些我很厉害了好不好?我能想到的是连同白翳一起碾碎眼球,分成外用的贴剂。但是……”
“除了乌洛和病人,连靠近眼球都难。”伊凡耸了耸肩,“我和Light还得时刻补充水球,不然保存都是问题。”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似乎就要触及解法的时候,浓郁沉重的黑暗裹住了整个天空。
散发清辉的白月,消失了。
——“连白月都不见了,女神真的还在吗?”
不知由谁的唇舌间吐出此般恶毒的话语,迅速在浮动的人心间流窜起来。
这是甘洛特的第二招。
公生明抬首望向黑漆漆的天,沉沉地盖着大地与大海,似乎想将在它之下的所有生灵,通通捂死。
“黑市有具体地点吗,伊凡。”公生明眯起眼,“流言的传播太快了,不正常,甘洛特一定就在黑市操纵这一切。”
乌洛爬上公生明的手臂,低声:“天上有梅尔的气息。”
“巧了不是,”伊凡啪地合掌,“黑市接发委托的地方,就在梦魇曾经的一个据点附近。”
“去叫上望,然后出发。”
公生明顿了顿,对派希亚说:“你试着调配毒液和血的比例,找到最佳的爆破比例,或许可以直接把眼球炸了。”
“等等,昭和伊凡都跟着你去了,水球怎么办?”
伊凡一个激灵:“我要带路的啊,绝对不可以是我留下。”
“昭,你……”公生明想起自己才在不久前说过,不会让他一个人了。
“没事的,主人,我留下。”昭抿唇,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我与您的灵魂时刻同在。”
是的,他们灵魂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