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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风原本的怒气瞬间消散。
这里人很多,不能发脾气。季如风慌张松开手中矿泉水瓶,扭头盯着窗外。
他脑子里空荡荡的,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尽数做了泡影。
季如风在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整个大脑没有任何反应。
从飞机上被安森拉下来的时候,季如风恍然发觉,原来人在失望的时候,其实脑子里不会有任何愤怒的,人在绝对是失望,绝对伤心的时候,大脑是会放空的。
一向运转极好的大脑,就是会变得一片空白,什么情绪都没有,自动将所有的心情和外界隔绝开来。
安森带着季如风又一次回到贵宾室。
安森心里也恼火,这飞了一半结果又给人打回来,当真比不飞还恼火。本来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现在希望之火燃烧了一半又被生生一盆冷水浇灭,再没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事情。
两人在贵宾室休息了一会儿,中途安森出去看天气情况。
本来季如风是觉得,既然下午三四点可以起飞,那等五六点是不是还可以起飞?实在不行就到十点,十一点。
只要他今晚能在十二点前到京都,陪着沈无眠跨年,多晚他都可以等。只要有一丝希望,季如风都不会放弃。
可惜晚上八点半,安森带着一堆吃的从外面回来时,脸色阴冷的告诉季如风。
“季总,又下雪了,我们还是回市区吧,您神经紧绷了太久对身体不好,要等后天雪才会停。”
季如风僵硬着脖子去看安森,仿佛听不懂他口中的每一个字。
一个小时后。
季如风从临川机场走出来那一刻,只觉得周围肆虐的风吹如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疼痛,止不住的疼痛。
要不是安森还站在旁边,季如风觉得自己此刻忍不住就要落泪。
12月31日,晚上九点三十一分,航班被再度取消,距离2025年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他没办法陪沈无眠跨年了。
季如风站在风雪中,任着风雪肆虐一片片落在他的肩头与脊背上。
从未有过的寒冷袭击了整个身心。
明明前一秒才从满是暖气的贵宾室出来,这一秒仿佛置身在北极寒冬。
季如风抬眼望去,尽管机场的位置偏僻但四周仍旧张灯结彩,布置上了各种福字,中国结等装饰品。
临川市不禁烟火,尤其是机场在郊区附近。
季如风仰起脑袋还能看到漆黑苍穹中,崩裂出的烟花。
一束一束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旁边也有情侣在搂抱着看烟花,附近还有吃过晚饭的大人带着小孩在雪地上滚雪球。
小孩子没看过雪,乐的开怀的笑。
周围居民区里,一幢幢楼里,橘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里透露出来。
在德国那么久,季如风都没有万家灯火耀星空,唯独没人为自己燃灯归来的孤独感。
现在看着眼前的场景,季如风脑子里只觉得,是的,所有人都是幸福的,所有人都是有人陪的,只有他没有。
季如风拿出手机,想要给沈无眠打个电话。
告诉她,他已经在机场等了两天了,已经发了六十多封邮件,联系了所有的和航空有关的合作商。告诉她,好不容易联系到一架发飞机登了机。告诉她,飞机已经飞出去一半,自己计划好了所有的一切。
但最终,回不去了。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陪你跨年了。
手机嘟嘟的响了将近一分钟,沈无眠那头都没有接。
自从昨晚发过一条消息之后,沈无眠再也没发来信息。
这时候沈无眠是在和朋友跨年吗?为什么不回消息呢?
是因为要参加聚会?所以没有听到手机的声音?
没人接,季如风挂断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指冻得通红。
季如风忽然有点释怀。
或许自己没回去,不会对沈无眠造成多大的影响。
跨年和熬夜都是年轻人的节目,自己出现会有点格格不入。
将手机收进口袋,季如风面无表情的往接客区走。
原本公司的车又来接季如风。
一辆黑色的SUV。
车子刚停下,司机才打开车门,季如风就听到一阵跑车发动机嗡嗡的声音。
黑色suv后面飞速开来一辆红的耀眼的兰吉博尼。
开车的人不停的按着喇叭。
司机看一眼后面的跑车。轻轻吐槽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素质,接个人一直按喇叭。”
季如风听着后面车子不断按喇叭的声音,更觉得刺耳又心烦,和安森快速上了车。
黑色suv才刚起步。
那辆红色的跑车忽然加速直冲过来,整个车子飘逸将近一百八十度,原本跟在suv后面,此刻一个回马枪调转车头,正面冲上黑色suv,一下阻挡了suv车前进的道路。
这辆跑车来的太过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