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森芽对这类活动没有太大的兴致,但她爸妈则不然,就像小时候带她出去游山玩水一样,拽着像软泥一样的她东跑西颠,把广场上的雕塑全都拍了个遍。
一趟下来,祁欢心满意足,捧着手机查看里面的照片,并对诺特斯的拍摄技术连连称赞。
庄森芽凑过去瞧,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拍得不算多好,构图有问题,色彩也需要调整,这些照片在她艺术家的眼中只能算得上是马马虎虎。
“哎呀。”看照片的时候,祁欢发出一声惊叫,用指尖挡着自己的嘴巴,“光顾着咱们三个人拍了,诺特斯一张都没拍。”
庄洪成也恍然意识到这点,“是啊,光顾着我们自己玩了。”
“他拍不了。”庄森芽这时插嘴,挑了挑眉毛,“他要拍,得准备一个巨大的反光板,不然只能照出来一个黑影,剩两只眼睛在半空飘。”
诺特斯低下头来,保持微笑,对她的讽刺表现得很大度,“很遗憾,我不是生在非洲,想把我照成那种效果有点难。”
祁欢接替了摄影师的职位,兴冲冲地说,“你们俩去那个星星雕像下站着,我找找角度。”
庄森芽听了,反问:“我也要一起拍?”
“不然让诺特斯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吗?多可怜呀。”祁欢说。
他还可怜,他跟这两个字根本就不沾边。
还有,她为什么非得和他一起拍照不可?
心里虽然抱怨不已,但面上不愿扫兴,庄森芽还是站在了诺特斯的身边。
两个人背后是挂满了橘黄色灯泡的星星雕像,显然像是为了讨小孩子喜欢才修建的。
“摆个姿势呀,别像电线杆一样站在那。”祁欢招呼两人说。
然而摄影师越是这么说,庄森芽就越是觉得身体僵硬。
摆姿势,还要摆姿势,光是照一张照片还不够,还要摆什么姿势,要求简直太高了,她觉得自己笔直地站着也是一种不错的姿势。
然而祁欢看起来并不满意,有种恨不得上前来给女儿摆弄一番的架势。
这时候,旁边的诺特斯张口了,他提议,“既然背后是一颗明星,不如我们做出想要捕获它的样子吧。”
庄森芽很难理解他描述的这幅场景,表示困惑,“怎么做?”
诺特斯给她演示了一番,高举一条手臂,视线犹在遥望远方,用看狗都深情的目光注视着身后的星星,仿佛十分渴望得到它。
庄森芽照猫画虎,学着他的模样也摆出同样的姿势,两人一左一右变成了一个镜面,看起来并不像是游客照,更像是什么艺术品上才会有的经典画面。
快门按下,祁欢又给了新的指示,“你们站到同一边去,现在看起来像是两个路人一样。”
庄森芽感觉有点失去耐心,可碍于对方是老妈,反抗大概率无效,还是不得不配合。
诺特斯走到了她身后来,庄森芽盯着她,而就在她仰头张望的时候,祁欢按下了拍照键。
“好好,这张好。”祁欢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满意,“你们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不要动啊,互相盯着,别挪开视线,我再换角度多拍几张。”
面前是那张经常带着笑意的脸,金棕色的眼睛在黑夜之下变得浓郁深沉,庄森芽潜意识觉得再盯着看下去有点大事不妙,于是转过头来,小声嘀咕着,“我才不要看他。”
祁欢微微放下手机,“欸,别动呀。”
“就这么拍吧,妈,拍完咱们回家,雪都开始下大了。”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没完没了的拍摄。
此刻,身后传来衣料的摩擦声,紧接着,一只手拂去了头顶的雪,而后又搭在她的右肩上。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庄森芽猛然回头,瞪着背后的人,小声警告,“把手放下去。”
爸妈都还看着呢,她可不想让他们进一步误解什么了。
诺特斯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微微俯下身来,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放到哪里,搂在你的腰上可以吗?”
她瞪圆了眼睛,“当然不行!”
“我看做出再亲密一点的举动也不是不行,你妈妈似乎很乐意见得。”
“你敢?”她几乎是咬着牙说。
就在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祁欢已经摁下了无数次快门,将这一刻又一刻永远地定格下来。
她快步小跑着来到庄森芽和诺特斯身前,急于分享自己刚才的拍摄成果,似乎对它们很满意,“快看这几张,太有氛围了。”
举起的屏幕上,庄森芽看到一张又一张十分自然的画面,那都是由刚才的抓拍得来的,将她和诺特斯在雪中小声争执的一幕幕记录了下来,活灵活现,仿佛在上演一场小型的电视剧。
祁欢的模样看起来欣慰无比,她又有了新的点子,“我们四人再拍一张吧。”
“妈……”庄森芽感觉到无语,她朝一旁的庄洪成求助,“爸,你能不能劝劝妈,她拍起照来没完了……”
从刚才开始,庄洪成就站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老婆给女儿和女儿这个所谓的‘朋友’拍照,面上是老父亲的慈祥,一脸欣慰。
听到庄森芽的求救,庄洪成表示无能为力,“你妈想做的事情,我可拦不住。”
求助无效,庄森芽整个人都泄气了。
感觉被折腾得魂要出窍,明明只是拍了几张照片而已,为什么会这么累?
然而祁欢却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十分豪爽地招呼路人帮他们拍摄,四个人换了个凤凰雕像,在前面站成一排,像是和谐的一家人一样,等待镜头记录他们当下的这一刻。
终于,相册堆积了满满一页又一页的照片,祁欢这才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