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间破陋的瓦房,屋内没有什么值钱的摆设,器物也多有短缺,却打扫收拾得很是整洁。
苏倾眼睛的余光忽然察觉到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她定睛一看,床上居然躺着一个人,还是个男人?
“他……”苏倾当场有些迟疑地看着床上的人问道。
阿谣正忙着沏茶招待,见苏倾这么一问,赶紧解释道:“倾姑娘莫要误会,他是我前几日夜里从城外乱葬岗救回来的。”
“乱葬岗?”苏倾更是惊讶了,想她一个女子怎会深夜去那种地方。
阿谣将泡好的茶杯递给苏倾,手中又端了个水碗坐在床榻上,一边给床上半昏迷半醒的人喂了水,一边继续道:“倾姑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前段时日,我总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唤我名字,有一夜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在乱葬岗,正当我惊惶害怕得想逃走时,竟是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我吓了一跳,可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原来是个活人。”
苏倾当然相信她所说的,她身有幽冥魂印,体内魂魄不稳,受到阴邪之物侵扰,一时失了神志,深夜被邪祟勾魂去了乱葬岗也不足为奇,不过有魂印法力在,那些阴鬼之物应该也伤不了她。
她二人正说着,忽然,床上的男子如梦魇一般全身紧绷挣扎起来,口中大喊着:“杀!杀!”
阿谣赶紧试图用一只手按住他,将他的身体翻过来,让他平躺放松,谁知那人一把死死地抓住阿谣的手就不松开。
苏倾见状上前帮忙,将男子扭曲成爪的手用力掰开,这才看清了男子的脸,不由更是诧异道:“季严?”
此人正是下凉世子宁风涯的贴身护卫长,季严!
苏倾用另一只手用力摇晃着他的大臂道:“季严,你醒醒!醒醒!”
可是季严似乎全然听不见,依旧在梦魇中无法自拔,太过亢奋的情绪让他开始全身抽搐,口中却还在大吼着:“杀!杀!杀光他们!”
“倾姑娘,这可怎么办啊!”阿谣焦急地看着苏倾,慌乱不知所措。
苏倾当机立断,拿过阿谣手中的水碗,当即就泼在了季严的脸上!
抽搐的男子顿时被一碗放凉了的冷水泼得透心凉,全身一惊,口中发出一声惊呼,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
苏倾这才站起身,冷漠且若无其事地道:“醒了。”
阿谣看得愣怔了片刻,苏倾这么对待一个伤病之人让她有些无法言喻,不过好在人醒了。
季严猛的从梦魇中惊醒,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不自觉地伸手擦了把脸,发现是满脸的水渍,定睛一看苏倾手里还拿着的水碗,顿时怒喝道:“苏倾,原来是你这贱婢!”
苏倾觉得这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张口闭口就叫她贱婢,更加冰冷道:“你这人怎得如此不识好歹,我刚把你叫醒,你却对我这般态度!”
“你这是叫醒吗!你这跟对待天牢里上刑的犯人有什么区别!” 季严瞪着苏倾大吼,以前苏倾做风涯世子死侍的时候他就看不上这个女人,现在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这时,阿谣已从厨房中端来了些粥菜过来,柔柔笑着对季严道:“你可算是醒了,昏睡了这么多天,饿了吧,先喝口稀粥,吃点东西吧。”
这么多天没吃饭,真的是饿坏了,季严看着阿谣,郑重地道了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而后就捧起粥碗,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
苏倾在一旁看着,冷言冷语地道:“你的吃相貌似跟饿狼也没什么两样,你平日里高贵的世家仪容呢?”
季严给她说得一口粥没咽下去,差点呛着,他瞪着苏倾,将手中的粥碗往床头的桌案上一放,气得不吃了。他又抬头看见阿谣,才面色缓和道:“敢问姑娘,我昏睡了多久了?”
“有三天三夜了吧。”阿谣递给他一块布巾,让他擦干身上的水渍道。
“什么!”季严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扔掉布巾起身道:“我得马上走了!”可谁知这一用力,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他又跌坐了回去。
阿谣去扶住他,看着都觉得疼,迟疑道:“可是你的伤……”
季严谢绝了阿谣的好意,挺胸抬头重新站起来,很有男子气概地道:“大丈夫这点伤不算什么,姑娘的救命之恩,日后我定回来向姑娘重谢。”
阿谣向来通情达理,知道他应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便也不再多留。
苏倾却是自季严背后叫住他道:“等等,你把钱留下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