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纤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在烛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要醒了。”肖灵音压低声音,眸中闪过一丝期待。
封灵籁迅速将银针收回腰封,与她一同退后半步,垂首静立。
殿内只余更漏滴答,两人屏息等了半晌,却见太子呼吸依旧平稳,方才那点细微的动静仿佛只是错觉。
“怎么回事?”肖灵音忍不住凑近半步,声音里带着困惑,“这法子不顶用?”她目光落在太子渗出细小血珠的指尖,那抹殷红在烛火下竟隐隐泛着暗色。
封灵籁忽然抬手示意噤声,她注意到太子眉心那缕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至全脸。
封灵籁眸光一凝,低声道:“你瞧,太子脸上的黑雾。”
肖灵音狐疑地倾身上前,指尖轻轻拨开太子额前散落的碎发。烛火摇曳间,少年面容安详,肤色如玉,哪有半分异样?
“你定是看花了眼。”她直起身,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这殿里烛影幢幢,难免...…”话音未落,她忽地瞥见铜镜中倒映的太子面容上,竟真有一缕黑气自七窍游出,惊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再定睛看时,床榻上的太子依旧面色如常,仿佛方才只是幻影。
肖灵音心头一震,她与封灵籁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早知如此,就该让戚玉嶂来办这事。”肖灵音懊恼地咬了咬牙。
封灵籁轻哼一声,“他那身板,扮作宫女怕是刚踏进宫门就要露馅。”
“那现在如何是好?”
封灵籁眸光微闪,葱白的指尖探入腰间锦囊,取出一只拇指大小的匣子。匣盖轻启,露出里头一枚殷红如血的丹丸。她忽地欺身上前,左手钳住太子下颌,右手两指拈起丹丸,趁他吃痛张口之际,将那枚红丸精准地弹入他喉中。
肖灵音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给他喂了什么?”
封灵籁反手轻拍她手背,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放心,戚玉嶂给的续命灵药。”她拽着肖灵音退到雕花屏风后,压低嗓音道:“今夜先撤,待我想个李代桃僵的法子。”
“行。”
肖灵音刚走出两步,殿内低垂的帷幔便迎面拂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猝不及防地钻入鼻腔。那帷幔触面冰冷,像浸透了未干的血。
她猛地攥住帷幔一角,借着摇曳的烛光细看——那暗红纹路哪里是什么花纹,分明是一个个扭曲的血字,密密麻麻爬满了整幅帷幔。
“快看这些帷幔!”她激动地拽住封灵籁的衣袖。
封灵籁蓦然回首:“何事这般惊慌?”
“你瞧,”肖灵音指尖轻颤地指向随风轻扬的帷幔,“那上面......有字迹,用血写的。”最后一句话几乎化作气音。
封灵籁闻言,神色骤然一凝。她快步上前,指尖轻抬起帷幔放在鼻前细闻,的确是血的味道。
肖灵音在帷幔间穿梭,看着上面的血字,声音里透着几分惊惧,“这些字迹,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咒文。”
“咒文?厌胜之术?”
“不知道,给我点时间。”
“那你快点。”
肖灵音缓步穿行在重重帷幔之间,目光在其上堆积的血字碎片中扫视。从大门前第一层帷幔开始,到床榻前最后一层帷幔,每一层帷幔上都爬满了暗红咒文,像无数蜈蚣在蚕食丝绸。
她终于来到太子榻前,看着层层帷幔如血色瀑布垂落,每一幅都密密麻麻爬满狰狞咒文。在飘动的帷幔上,那些字迹仿佛有了生命般微微蠕动,在烛火与月光的映照下泛出诡异的暗芒。
她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攥着裙角的指节不受控制地颤抖——这哪里是寻常帷帐,分明是有人用整座寝殿的绸缎,织就了一张巨大的符咒。
封灵籁立于殿门处的第一重帷幔前,抬眼向寝殿深处望去。只见层层叠叠的帷幔如幽魂般向殿内延伸,每一重都爬满暗红如血的诡异符咒,在微光中若隐若现。
她心头蓦地一紧——这些可怖的帷幔,方才为何全然不曾察觉?
“这是殄文!有人在用借命之术借太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