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便并肩往楼下行去。
离了淳南县后又行了一日,何疾之与谢羡青才进了京中的何府。何辨义与何柳氏已在正堂等候,四人便一起话着家常。
何柳氏打量了一番谢羡青,眸中满是慈爱的笑意,柔声道:“这便是疾之自小便三句话离不开的谢小姐?果然是个可人。”
“娘过誉了。”谢羡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忽然她反应过来了何柳氏的话,反问道:“勿正她,自小便向您提我?”
“可不是嘛。”何柳氏笑意更浓,正欲开口继续说话,却听见一旁何疾之不自在的咳嗽声,转而问道:“疾之怎么咳嗽了,可是哪里有不适?”
何疾之听见自己成功截住了何柳氏的话,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应道:“想是车途劳累,以致邪祟之气入了体,回去休养些时日便好。”
谢羡青一眼便看出了何疾之的意图,也不好当着何柳氏的面戳破她,便低下头在心底憋起笑来。
何柳氏见何疾之虽然在咳嗽,面色却十分红润,提着的心便也放了下来,向她多叮嘱了几句,又将视线放回到谢羡青身上:“说起来,还要谢过羡青当年救了疾之,你便是我们何家的大恩人。如今成了一家人,乃是疾之天大的福分。”
“能与疾之相伴,也是我的福分。”谢羡青由衷地应道,笑得温婉,让何疾之一时晃了心神。
见谢羡青这般善解人意,何柳氏心中愈发愧疚,又与谢羡青多说了几句。
谢羡青与何柳氏聊得亲热,何辨义与何疾之这边倒显得冷清。何辨义看着何疾之,开口道:“疾之,你过几日便去国子学读书,待来年与国子学的子弟们一道参加科考便是。不过为父有几件事要交代你一二。”
何疾之点点头,道:“父亲请讲。”
“一则是此次巡绰官之首乃是姜岁寒之父姜大人。你此前与姜岁寒有过节,但京中关系错杂,此后若姜府的人要与你交好,你莫要驳了他们的面子。”何辨义道,他看着眼前资历尚浅的女儿,怕她意气用事,坏了何府和她自己的前途。
何疾之隐在袖中的手握了握拳,终究还是松开来。她清楚何辨义的权衡,只得应道:“是,父亲。”
“嗯。”得到何疾之的承诺,何辨义放心下来,继续道:“二则是,素来有把握入一甲的士人都会向靖元公主投递名帖以求得她的青睐,你过段时日便去拜见一番靖元公主罢。”
靖元公主乃是当今天子的亲姐姐。天子祁云棣七岁登基,先皇怕祁云棣年幼遭奸臣欺瞒,便令德才兼备的靖元公主祁云棠同太傅何正唯等一干老臣共同辅佐。如今六年已过,靖元公主为朝政殚精竭虑,年方二十二还未嫁人,朝野上下又是敬仰又是忧心。
何疾之想起自己在茶肆酒楼里偶尔听见的关于靖元公主的传闻,一时陷入了沉思。
“疾之?你可听见了?”何辨义见何疾之出了神,便轻声唤道。
“听见了,谨遵父亲教诲。”何疾之回了神。
“旁的便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倒也不必特意交代了。”何辨义道,“你此次回京,想住在哪里?”
“便去城北的何府罢。”何疾之道。
“不留在这里住?”何辨义有些好奇。此前何疾之都是与自己和何柳氏住在一处,这次竟要往自己为她置在城北的何府去了。
何疾之点点头,面色如常地应道:“来年初春便要应试,这里往来宾客众多,我怕无暇温书。”其实是想离了何辨义与何柳氏,好好地同谢羡青一道过二人世界。
何辨义是朝中炙手可热的达官显贵,巴结讨好的人不在少数,府中平日里接待的人络绎不绝。何疾之在府上,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出来待客。
何辨义闻言表示赞同,道:“也好。”
拜别了何辨义与何柳氏之后,何疾之引着谢羡青一道回了何辨义为何疾之在京城置办的家宅。
谢羡青一时新鲜,绕着何疾之府中的水池走了大半天,竟然还未走完一圈,便坐在一处长廊里歇息起来。
“不愧是簪缨世族,钟鸣鼎食之家。”谢羡青啧啧称奇,“云州城中的何府已是气派,不成想你爹替你在京中置的府邸更是恢宏。”
“那是自然。”何疾之坐在谢羡青身侧,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没点家底,敢把如槐娶进门?”
“说说吧,姓何的,娘说你自小就三句话离不开我。所以你到底是多久喜欢上我的?”谢羡青说罢,嘟着嘴凶巴巴地补充道:“不许说假话。”
“嗯……”何疾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开口。
谢羡青紧紧盯着何疾之,将她闪烁的眸光尽收眼底,暗道何疾之果然满嘴谎话,还骗人说是自己先动的心。
两人僵持不下,何府的管家突然走了过来。
“见过少爷,少奶奶。”何衷行了个礼,“方才有人递来了这个。”何衷说着将一份请帖呈了上来,“姜府的请帖。”
“姜府?”何疾之面色有些不快,接过何衷手里的请帖,“你退下罢。”
何衷领命退下,何疾之便展开了请帖与谢羡青一道看了起来,恨恨道:“这姜岁寒可真是恬不知耻,我还未曾与他清算呢。”
话音刚落,看到请帖里写的字,二人都有些愣住了。
“庆春楼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