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溪流里玩了一阵。夏日时节的太阳高照,还未来得及火辣辣的逼人的骄阳在荷花的花瓣上流光溢彩。
待烤好的青鱼入腹,鲜活的鲫鱼入筐,日头已经西斜。
“你早说你没毛病,我不就让你下水玩了?”往日谢羡青顾及何疾之的身体,又想到她溺过水,出来玩时便只准她在岸边踱步,不让她靠近溪流半分。
何疾之提了竹筐,走在谢羡青身侧:“你又没问过我。”又把锅往谢羡青身上甩,说完赶紧迈了步子往前面跑远了。
“自己不对我坦诚相待,还要我问?”谢羡青追着何疾之便要打。
两人打闹着在树林里走了一阵,忽然从两边钻出来一伙黑衣人。
直唬得何疾之和谢羡青都收敛了笑意。
何疾之一手便把谢羡青护在身后,问:“各位光天化日之下拦住我与我夫人的去路,却是为何?”问得冷静低沉,半分没有方才的轻松。
“还望何公子识相,留下谢小姐。”为首的黑衣人开了口。
竟然认得她们二人。何疾之心下大惊。
“既然识得我们夫妻二人,便也应知我们身份。若是谢知州与何将军知道我们出了差池,你们以为能够逃出生天?”何疾之不晓得来者何意,但是拿谢延与何辨惑出来震一震眼前之人,也不无胜算。
却不想黑衣人冷笑了一声,露出一副怜悯的神色:“既然如此,我便与你讲清楚了罢。”说着,他又怕何疾之使什么诡计,便让周遭的黑衣人都把刀出鞘严阵以待。见何疾之与谢羡青二人没有动作,才安心给她讲起来龙去脉。
“谢小姐执意要嫁给何公子,驳了谢氏与姜氏一族的颜面,我便是受托要将谢小姐请去姜家。至于何公子,若是你识时务倒好,若是不识时务,也不知远在皇城的何大将军能不能收到你游玩时溺水溪边的消息,又能不能越过层层官吏插手此事?”黑衣人笑得猖獗,让谢羡青不寒而栗。
“我爹和姜岁寒果然不肯善罢甘休。”谢羡青立在何疾之身后低下了头,眸中尽是落寞。她不想害了何疾之,便拉住了她的袖子欲要同她说上一句话,但何疾之却先一步对着黑衣人开了口。
冷哼一声,何疾之道:“只手遮天意图草菅人命不说,竟还妄想将他人之妻夺去做妾?”语气满是狠戾。
“做妾?”黑衣人笑出了声,“不知是何公子太抬举你自己了,还是太低看姜公子了。若说此前,谢小姐还能有个妾室的名分。如今还哪能做妾啊?女人如衣服,更何况被他人穿过的衣服。谢小姐到了姜府,亦不过是一件玩物。”
黑衣人说得直白又轻佻,让何疾之怒火中烧。何疾之终于明白了,姜岁寒仗着自己姜氏子弟和姜都督嫡子的身份作威作福,如今已经飞扬跋扈到了不把他人当人看的地步了。更可恶的是,谢延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为了讨好姜岁寒,竟要将亲生女儿送去做连通房都不如的玩物。
“我若是不允呢?”何疾之目中无人地扬了扬下巴,一字一顿地沉声喝道,冷峻的气势竟让几个黑衣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是为首的黑衣人不以为然,道:“上。”
谢羡青在身侧见黑衣人举刀要一拥而上,正准备开口说什么,便被何疾之用力送出了黑衣人围成的圈子,而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空地上。
“你快走!”何疾之大叫一声。电光火石间,何疾之赤手空拳便与黑衣人缠斗起来。她身法灵活地游走在十个黑衣人之间,晃得他们无暇顾及谢羡青。
谢羡青的“不要”二字便埋没在了尘土与打斗声中。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十把明晃晃的刀。任何疾之再武艺高强,才入阵中便占了下风。
何疾之躲了几下,正欲空手夺刀,就有一个被她踢落大刀的人趁她不备往她脸上招呼一拳,何疾之慌忙往后躲过,那拳头便堪堪擦破了她的嘴角,霎那间渗出血珠来。她心下一恼,横腿扫过那人,便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大刀。但是周围的黑衣人亦层层叠叠地涌上来。
这时,谢羡青叫道:“放过何疾之,我跟你们走!”说话的声音因为担心何疾之的安危而有些颤抖。
何疾之心下一惊。对方纵使人多势众,她却有信心缠住他们,直到谢羡青跑出此地去到云州城中。但谢羡青却没有逃走。这一晃神让何疾之招数漏了破绽,片刻便被人生擒在手下。
黑衣人之首见何疾之被擒也收了刀,咧嘴一笑,道:“若论识时务,谢小姐可比何公子好太多了。”说罢,便打开绳结向谢羡青走去,准备动手把她绑走。
“住手!”何疾之人在一众黑衣人的控制之下,挣扎无果,便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血沫子,将嘴角渗出的血珠吐了个干净,“谢羡青,你入了我何疾之的门,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怎敢再踏进别人府中半步?”
何疾之知道谢羡青看自己快要败下阵来,所以松了口答应去姜岁寒府上。但她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宁可死也不愿看她在姜府受折磨。
谢羡青望着已经见血的何疾之,笑得有些勉强:“三年之约便提前期满。何疾之,你忘了我罢。愿夫君,另觅良人,瓜瓞绵绵。”谢羡青说到后面已是泪流满面,她连忙别过了脸不再去看何疾之,走到黑衣人首领身前伸出手让他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