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岩真人面色惨白,冷汗如雨下,体内灵力紊乱翻涌,仿佛千万根钢针在经络中穿梭,痛苦之感如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但此刻,形势危急如燃眉之火,哪里容得他有半分消沉低迷的余地。
松岩真人抬首望向苍穹,那团酝酿已久、将倾未倾的雷云正攒聚着可怖的力量。青芒在墨云深处隐现闪烁,恰似一头蛰伏的凶兽,正从沉睡中苏醒,发出阵阵沉闷的低吟,仿佛在积蓄着无穷的怒火,欲将下方的生灵吞噬殆尽,片甲不留。
云层中雷光闪烁,再度凝聚起一道更为狰狞的霹雳,目标是他那已然毫无生气的女儿。
松岩真人心如刀绞,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怒吼道:“贼老天,你欺人太甚!”说罢,准备拼死一搏,哪怕是魂飞魄散,也要护住女儿这具身躯,绝不让她再受这雷劫的丝毫伤害。
松岩真人眸光一凛,不再有半分踌躇,疾步将身旁的女儿拢于身后,宽大的衣袖一挥,将其紧紧护住。而后,他果断地取出数枚丹药,仰头吞服而下,唇齿轻启,念念有词。
刹那间,周遭的灵气似受到感召,纷纷朝着他奔涌而来,盘旋汇聚,形成一个个肉眼可见的漩涡,以惊人的速度被他吸纳体内。
只见他左手之上,棕色的灵力缓缓溢出,雄浑而醇厚;右手之处,百里透金的灵力熠熠生辉,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松岩真人陡然间爆发出一声怒吼:“结墙!”声若洪钟,响彻四方。
应声,一道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横亘于上空,并向四个方位延展而去。这土墙坚如磐石,厚若城垣,若细细观瞧,其中竟似混融着金属的光泽,稳稳地架于巨坑之上,宛如一口巨大的锅盖,将父女二人稳稳地护于其中,隔绝了外界的惊涛骇浪。
而恰在土墙构筑完成的那一瞬,雷劫仿若被彻底激怒,云层中电芒乱窜,一道水桶粗细的雷光如怒龙出海,直冲着下方的土墙呼啸而下,刹那间,天地为之色变,光芒刺目,似要将这阻挡它的土墙连同其下的蝼蚁一同碾碎在这狂暴的力量之下。
……
待平凉真君赶到之时,那肆虐的雷劫已然偃旗息鼓,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
滚滚烟尘弥漫四野,遮天蔽日,呛人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松岩真人孤立于巨坑之中,身影显得那般萧索落寞。原本乌黑的发髻此刻竟已斑白如雪,岁月的痕迹仿佛在这一瞬间尽数刻在了他的面容之上,皱纹横生,憔悴不堪。他怀中紧紧抱着已然面目全非、难以辨清人形的女儿。他眼神空洞而茫然,仿若沉浸在无尽的悲痛深渊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松岩真人回想女儿的丹劫,最后那一波雷劫却是他逆天而行替女儿抗下了。只是,却仅一波,女儿的丹劫只有三九之数……
松岩真人同时还为女儿的境况悲痛,心里没了滋味。
平凉真君见状,心下不忍,快步上前。雄浑的灵力自他掌心涌出,化作柔和的光带,缓缓萦绕在松岩真人和他女儿的周身,驱散了些许二人身上的狼狈与狼狈之下潜藏的哀伤。
平凉真君仔细打量着松岩真人,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修为竟然从金丹中期直直跌到了初期?”
松岩真人缓缓抬眸,目光空洞地望向平凉真君,那眼神中没有丝毫对自身修为跌落的在意,仿佛世间一切皆已与他无关,只剩下怀中女儿的生死。
平凉真君瞧出他这般心如死灰的模样,暗自叹息,随即神色一正,伸出手搭在了彭月的腕骨间,认真地探查起她的脉象。片刻后,平凉真君微微松了口气,看着松岩真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莫要绝望,她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尚存。你若再这般萎靡不振,才是真的要将你女儿推向绝路!”
松岩真人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身躯猛地一震,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中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他紧紧盯着平凉真君,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求证之色。
“还犹豫什么?” 平凉真君从怀中掏出一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五阶回春丹,递向松岩真人,“快给月儿服下吧!”
松岩真人忙不迭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丹药,轻轻拨开女儿紧闭的牙关,将丹药喂了进去。
此时,风崖山的监堂长老们也纷纷闻风赶来,看着眼前这凄惨的一幕,皆是面露不忍之色。
彭月此番的丹劫,按常理来说本不应如此凶险,谁也未曾料到竟会落得这般田地。
……
钟楚意怀着满心的忧虑回到马岭坡之后,那一抹担忧的阴霾便始终笼罩在她的心头。每一个静谧的夜晚,她辗转反侧,心中默默为其祈祷平安。
彭月的丹劫给她带来了触动,她期盼彭月能够安然结丹,就好像自己日后结丹也会顺利一样。
直至那来自山门内部的噩耗如同一把利刃,无情地划破了她心底最后一丝侥幸的防线。
听闻彭月此刻生死未卜,陷入了昏迷的深渊,而松岩真人为了挽救女儿的性命,不惜损耗自身修为,以致境界跌落,更是身负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