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商之间也没必要那么生分,礼尚往来纪南一懂,出了茶餐厅就给田甜发了消息,让选个合适的伴手礼送过去。
取车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回头看见是周弋楠。
他单手抄兜靠在车旁,头顶是繁茂的梧桐,表情随意但有种不费力气的矜贵,长手长脚像在拍大片的模特。
长得好看的人更高清,他跟经过的路人简直不在一个图层。
除了刚刚在图书馆瞥了一眼,他们上次见面是将近三个月前。
那时还穿外套,藏住了周弋楠的身材,如果不上手摸,会觉得他只是长得高瘦精神。现在天气热了,换上轻薄的衣服,好看的肌肉线条就明显起来,显得他更精壮,人也成熟了一点。
刚刚吃饭时还开玩笑说有车跟着她,没想到是真的。
她扫了眼地上的烟头,没说话,侧身穿过周弋楠身边去找自己的车。
周弋楠把车门拉开,拦住纪南一,纪南一闻到烟草味,还有清冽的车载香薰。
她偏了偏头,拧眉道:“干什么。”
周弋楠捏着烟盒往手背上敲,闷闷几下都是空的,便一把捏碎,像投篮一样投进远处的垃圾桶。
中了。
纪南一又道:“让一让。”
周弋楠这才开口,脸上挂着几丝纨绔问,“生意还做不做?”
“我们已经找到新的合作商了。”纪南一站得笔直。
周弋楠换了个姿势靠在车门上,笑着说,“我问你石头的生意还做不做。”
纪南一不看周弋楠,“不做你的生意。”
他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弓身凑近纪南一一点,纪南一就往后退半步。
他也没恼,语气飘忽道:“那我就去跟王太说,她的面子我给不了,不是我不想给,而是...”
纪南一拧着眉,给了周弋楠一记眼刀。
威胁?
他这话等于在告状,哪里是他不愿给王太面子,是那个纪南一架子大,王太的薄面请不动。
王太的关系网对纪南一很重要,她不可能因为周弋楠得罪王太。
好汉不吃眼前亏,纪南一虽无奈,但也只能认怂,舒了口气问他,“你要什么样的石头。”
周弋楠想了想,“钻戒,我要粉钻。”
纪南一在心里盘了一遍,对周弋楠说,“我的货源在斯里兰卡,没有粉钻。你应该找阿盖尔矿,或者去南非。”
周弋楠微顿,接着问,“你那有什么,就要粉色的。”
真要做生意,纪南一就严谨起来,想了想才回答,
“帕帕拉恰,或者粉色蓝宝石。帕帕拉恰带一点橙色,粉蓝宝更暗一点。要想找纯粹的粉色,还是建议粉钻。”
周弋楠划着手机屏幕,态度有些随意答,“行。”
“预算多少?形状和切割有没有偏好?”
周弋楠才又抬头看纪南一,但眼神没有聚焦,“都行。”
黄梅天温度还没特别高,但空气潮湿且闷热,加上刚下过雨,树上有水滴到纪南一头上。夹杂着灰尘的粗粝感,顺着头皮往脖子里流。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人开始有些烦躁,说话的语气也更急,“那这生意没法做。”
周弋楠才被拉回魂,暗灭手机扔进车里,语气也诚恳了几分,“那你有什么建议?”
这句话彻底激怒纪南一。
她往周弋楠跟前上了一大步,周弋楠身子靠在车上,重心不稳,被她唬得歪了歪。
纪南一直勾勾盯着周弋楠问他,
“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是真的要找我买钻石,还是只想找个借口继续羞辱我?显摆你现在过得多好,抛弃你的我有眼无珠是吗?”
周弋楠动了动唇,但黏腻的天气糊住了他的嘴巴,没发出声音。
纪南一情绪激动,
“没想到你是这么记仇的人,当年确实我提的分手,但你现在过得比我好多了,我已经输了不是吗?为什么抓着我不放?非要逼死我,看我永无翻身之日你才解气吗?”
周弋楠看着纪南一,眸光逐渐下沉,最后变成一潭死水。
而纪南一,憋了几个月的心里话,今天不全说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她眼都没眨,继续质问周弋楠,“那你要我怎么做?给你下跪道歉?还是彻底消失在这个城市?或是重新滚回斯里兰卡?你说,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再骚扰我,能做的我都做!”
回国捂了几个月,纪南一肤色白回来一些,她话说得快又猛,激得两颊泛出红晕。眼底有说不尽的委屈,“别再我的面前炫耀了...”
每次看见周弋楠,她都会想起过去,想起她小心翼翼的谎言,这对纪南一来说太煎熬。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纪南一移开视线,看向前面的十字路口,绿灯刚亮,公交车轧着水花转弯。
周弋楠沉默了一会,依旧没开口,转身去拉车门。
纪南一让了半步,听见砰!
一声关门,有风打到她脸上,掀着发丝飘了飘。然后是轰鸣的引擎声,黑色轿车汇入车流,很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