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任人为亲啊?”憨憨不解。
“你蠢啊?就是看字上的意思呗!”第一个小弟洋洋得意道:“就是把每个人都当他亲戚呗!”
以为能记录到什么有用情报的赵莫:“……”
有这样一群猪队友,也难怪他斗不过诺娃古德那个关系户。
“可亚瑟也没把老大当他亲戚啊!”憨憨不解。
“……”
赵莫都要为吉米感到悲哀了。
但精明的那个还要卖弄:“哎呀,这亲戚也有远近亲疏的区……”
不等他说完,吉米不耐烦地粗暴打断:
“闭嘴!两个蠢货!那是任人唯亲!只用亲戚的意思!”
见组织派来的猪队友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卢克气不打一处来。
他烦躁地揪住头发。
他也知道——
组织的星匪名头现在只是面上光鲜,但早就已经败絮其中。
自从老当家死了,那位又叛逃后,剩下的能人也是有样学样,纷纷跳槽不干。
继任的汤姆手上也不剩什么拿得出手的成员了……
但这不是他汤姆派来两个大傻蛋拖他后腿的理由吧?!
自己化名吉米,通过秋招卧底古德船队的这五年来,战斗特训是一次没接受过的!航队文书是写不完的!两个关系户整出来的烂摊子是收拾不尽的!专业的打|劫素养是几乎一点不剩的……
自己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有点过劳肥的文职人员,居然要带着这么两个蠢进博物馆里的傻蛋,在古德和巡逻队的眼皮子底下,接受一群不知道靠不靠谱的雇佣兵的协助,转移那该死的婴儿保育舱?!
卢克焦虑得都想啃脚趾甲。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嫌弃:
“行了!过两天组织派人下来,你俩自己注意——”
为求表现,不等他说完,精明的那个就接起了话茬:“我一定努力接触他们,让您尽早完成任务,向组织交差!”
憨憨的那个生怕自己落后,不甘示弱:“俺……俺也一样!”
卢克只觉气血翻腾,疯狂上涌。
他强忍着掐死二人的冲动,运了运气,低声咆哮:“你们这两个蠢蛋!接触个毛线啊?你们现在是保洁!保洁就老老实实地滚去擦地!”
“要是还像上次那样,引起巡逻队那边的注意,我一枪崩了你们!”
两个小弟听得两股颤颤,连声保证自己不会妨碍大事。
听着吉米抓狂的咆哮声,赵莫倏地瞪大双眼。
擦地、保洁、巡逻队的注意……
她好像有了些,意外收获。
*
被一通臭骂后,两道脚步声慌乱离去,只一道制式马靴声,咔哒咔哒地朝货舱里走来。
马靴声停在货架前。
他开始翻找货架。
货箱被搬动,划破了船舱的寂静。
吉米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嘴里小声嘀咕着一串编号。
他在找什么母婴用品吗?搜过这艘船的赵莫对这个编号有些印象。
但她没功夫细想,吉米愈发愤怒的咒骂声引得她头皮发紧——他离自己存放扫描仪的方位越来越近。
就在赵莫蓄势待发,准备冲出去放倒他时。
意外的——愈发狂暴的吉米撞上了被他搬出来的合金货箱,跌倒在赵莫藏身之处的夹层前。
那一刻,赵莫的肾上腺素飙升。
混着吉米弄出来的响动和咒骂,她飞快攀上了货架顶层。
黑暗中,她和带着夜视仪的王树对视一眼,这才让对方放下心来。
幸好吉米没开灯,不然自己铁定暴露,赵莫庆幸地想。
她隐没身形,低头看向跌坐在地的吉米。
他缓缓爬起,倚靠货架上喘着粗气。
多半是不解气,赵莫看他狠狠地踹了那只货箱一脚,低声咒骂起来:
“亚瑟古德那个虚伪老鬼,诺娃古德那个关系户,比格那个蠢狗……该死该死!全都该死!”
“还有那个汤姆,要和古德分道扬镳就分呗,还他大爷的搞背刺那套。背刺就tmd背刺呗,让老子去偷把柄!这可是老子辛辛苦苦考上的岗位啊!!!”
接下来的整整十分钟,失意的中年男人低声啜泣,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辍学十二年的不良少年被黑心组织哄骗,找实习刷兼职通过秋招,在自己没日没夜的努力下升职加薪,眼见着要熬出头,又被逼迫着亲手毁灭这份美好,重归没什么钱途的打劫大业”的血泪故事。
那叫一个杜鹃悲鸣、字字泣血。
赵莫:“……”
完了,有点共情了肿么破。
但收集到重要线索的她干劲大发,吃瓜之余依旧坚守在岗,不忘为任务奖金努力奋斗。
就在她悉心整理脑海中的线索时,门口踌躇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警觉。
“老……老大,你……你没事吧?”
吉米的蠢小弟们脑袋叠着脑袋,从门外探出头来。
嚎啕中的男人紧急噤声,背过身瓮声瓮气道:“我没事。”
那个听着就孬的憨厚声很是缺心眼地追问:“咋叫没事呢?我听您都哭了啊?”
货舱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但另一个蠢进博物馆的无知无觉,还要另辟蹊径地卖弄:“老大那不是哭,是抽泣!”
“抽泣不就是哭吗?”
“蠢蛋,抽泣和哭可不一样……”
“怎么可能,老大你说,你是抽泣还是哭?”
拥有上帝视角的赵莫:“……”
她也不知道抽泣和哭的区别,但就凭着吉米狂跳的额角,她知道,要哭的另有其人了。
在吉·脆弱·米的咆哮声中,两人麻溜滚蛋了。
可更尴尬的事发生了——人是走了,推卸责任的争执声却依然在走廊回荡。
得知两小弟已经在走廊上听完了全程,只是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安慰他的吉米又遭一记重创。
他面无表情地爬起身,恍恍惚惚地将货箱放归原位。
风干的泪痕昭示着他破碎的心,皎洁的月光目送着他颤颤巍巍离去的背影。
*
听着那行尸走肉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赵莫重新打开声波干扰器,跳下货架。
“树啊,人走了。”她前往队友的藏身处,想要讨论下吉米话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
却见夹层间的队友面如枯槁,清秀的脸蛋上一片木然,他定定地转过头,幽幽开口:
“他……真……惨……”
赵莫:“……”
得,还在共情呢。
心中只有乐子和绩效的赵莫:“别管他惨不惨了,我们得抓紧做任务!”
说着,毫不留情地将王树拉了出来,不顾他枯槁的脸色,直接开工。
“你刚才也听见了吧,吉米和他那两个小弟的身份相当可疑。”
听了这话,王树立刻回归工作状态,猛猛点头表达肯定。
“而且他还进来翻找货箱,这个行为本身就透着古怪。”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查验那批货物,再去十号船进行辐射测定,你说呢?”
王树并无异议。
二人迅速行动,核对起货箱上的编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