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热闹中,主菜终于做好,牛肉芦服葵菜羹被分装到各个漆碗中,端到筵席上,事先请好的百戏也走到席间,为宾客表演节目。
先是两个舞女,站在鼓上翩翩起舞,身体轻盈,步履无声,明眸善睐,皓腕凝霜,仿若仙人神女;再有四人高举两条钢索,两个身穿短褐的男人在钢索上自如地来回行走,如履平地。
群演节目结束后,一个歌女缓缓走来。她身着一身水粉曲裾,头戴银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袅袅婷婷走到席间正中央后笔直着身体缓缓跪坐。随着席末琴师拨动琴弦,她吟唱出优美的旋律,有纷纷扬扬的白雪随着歌声飘然落下,白色的雪花落在或粉或红的落花上,给这段春末的河岸增添了光怪陆离之感,随后便有一画师将这副场景记录到布帛上。
这个时代的魔法,竟然神奇如斯。
一番吃喝玩乐后,主人宾客都颇为尽兴,李顺的上官中垒校尉作为主位,首先出言称赞:“贤弟这场宴会办得当真不错,不论选址、布置还是餐食、百戏,都当属精品。”
“确实如此,”坐在左下首的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随即附和,“尤其是餐食,你这次举办宴会所用的食物,都是规制内最顶级的,而你选的厨师又最大程度地发挥了这些食物的美味。真想知道你是在哪里请到的厨子啊。”
“世兄怕是想知道厨子是假,想请回厨子才是真吧?”郎中令与治粟内史自家中长辈起便私交极好,此时坐在右下首的他眨了眨眼,对着治粟内史打趣。
治粟内史抬起手臂挥舞着袖子,竟是耍起赖来。
“这么厉害的厨子谁不想请回家啊?难道你们不想天天吃到这些好吃的吃食吗?”
郎中令看着他一副吃货样子,放声大笑,随后将视线转向李顺:“李校尉就让我们见见这位厉害的厨子?”
“当然可以,”李顺答应,“不过你们是不可能把她请回去当私厨的。”
李秋实脱下在后厨时穿着的罩袍,露出一身浅青色曲裾,走到席间,对着坐在主位的中垒校尉恭敬行礼。十四五岁的少女梳着女子间极为常见的椎髻,头戴一对黑底红纹木制漆簪篦,眉眼间俱是恭谨。
“民女魏氏英娘,见过诸位大人。”
“女郎请起。”主位有温柔的声音传来,是中垒校尉的夫人,李秋实依言直起身。
“哎,小女郎,今天这个宴席就是你做的吃食?你挺厉害啊!”治粟内史立刻发问,脸上都是好奇。
“回大人,今天这顿宴席的吃食是民女和民女的母亲以及一位雇工和一个奴仆共同完成的。”
“不错,不错,”治粟内史抚掌称赞,“你们做的吃食真的很不错,可有兴趣做本官的私人厨师?”
李秋实自是婉言谢绝:“多谢大人美意,只是民女家中已开了朝食午食铺子,实在不能再去给大人当私厨了。”
“啊?!”治粟内史傻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顺拍腿大笑,在治粟内史瞪视他前出言解围,“魏女郎家里在南市开了个吃食铺子,生意很好,最早是朝食铺子,现在已经是朝食午食铺子了,当然不会去给你当私厨。”
南市,朝食铺子,有人察觉了关键要素,并且适时提问。
“去年廷尉家那个叛逆公子好像因为去南市吃东西被禁足过,不会去的就是你家吧?”
“回大人,是的。”
先前提问的虎贲中郎将连连摇头。
“刘廷尉也是,去南市点些吃食而已,何必直接给人禁足?实在是过了。”
“而且魏女郎家做的吃食这么好吃,换成我也会去吃嘛!”步兵校尉一番话引得众人连连颔首。
李秋实站在下面,做害羞低头状,带着茧子的手轻轻攥住袖口。
欢笑过后,客人全都离去,只留主人家收拾残局。
“哎,魏女郎,你们不必收拾了,剩下的交给我家仆从和临时雇的短工就行了。”李顺叫住李秋实一行人,将装着酬金的钱袋子交到她手上。
李秋实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子,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而李顺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开心。
“刚才他们几个说了,等什么时候在北市开铺子了,让我通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