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维安走过来,赔笑道:“眼下全城戒严,各位官爷们秉公执法也是对的,只是我家丑奴的面貌实在有些不堪入目,更绝无可能是在逃嫌犯,还请官爷们高抬贵手,不要污了官爷眼睛。”
赵恒冷哼一声,重复一遍:“我说,面纱拿下来。”
谢明夷的眼睫颤了颤,终是抬手,将系在脑后的带子扯开。
众目睽睽之中,面纱落下,他的真面目终于展现。
周围安静了一秒,随即便是鄙夷声和惊吓声。
谢明夷的心稍稍放下了。
他回忆起昨晚三人商议如何出城的场景——
贺维安打听到,整个京城都防卫得极其严格,唯一的通道只有允许百姓出入的南城门。
贺若昭先是建议他穿上女人的衣服,这是障眼法,却不是唯一的障眼法。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为他用特殊的药粉擦了脸,此药会让脸部浮肿,且起一大片红疹。
最后,在今日清晨,贺若昭在谢明夷的脸上涂了青色的药水,伪造出大片胎记。
再附上面纱,就算是陆微雪亲自来了,都很难认出他。
思绪回转,对上赵恒震惊的脸,谢明夷的眼神表现的十分受伤,动作窘迫地将面纱重新戴上。
这样一来,他们的嫌疑算是彻底洗清了。
“赵大哥,何必为难人家一对小夫妻呢?更何况,人家姑娘也不容易。”
官兵们帮腔,他们可不想耽误那么长时间,后面还有许多等着出城的人,此时已经大排长龙。
更何况,赵恒此人太犟,没人喜欢他,现在看到赵恒吃瘪,他们更是憋笑的憋笑,幸灾乐祸的幸灾乐祸。
赵恒攥紧了手中唯一能让他回大理寺的东西,画像上面容秾艳的少年的脸缩成一团。
眼睛明明那么像……
赵恒百思不得其解,终是不甘心地道:“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谢明夷转过身,在朝霞漫天之时,踏上了远离京城的路。
——
侯府。
正厅门外,一个身穿蓝衣的青年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管家出来了,他一个箭步飞过去,钳住管家的肩膀,问:“怎么样了?大哥肯见我了吗?”
管家被他这套动作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没……三少爷,您这是何必呢?大少爷说了不见,都拒绝了您十三回了,您一大早来求也没有啊。”
孟怀澄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他放开管家,有些泄气。
管家看到孟怀澄这副沮丧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于心不忍,便劝说道:“谢家快完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您何必淌这趟浑水呢?新帝刚登基,就颁布了那么多条例,条条冲着咱们来,侯府现在的情况,三少爷也是知道的,入不敷出嘛!”
“他谢家再怎么样,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丞相只是被软禁在府里,不会丢了命的,且上边压根就没说过谢家到底犯了什么事,被通缉的是国舅爷,这事又有几个人知道?还不是咱们截了画像,私下传的嘛。”
孟怀澄却有些气愤:“你不懂!陆微雪他睚眦必报,央央之前那么得罪他,他肯定要把央央抓过来,全都报复回去!央央要是被他抓住了,肯定……”
“胡言乱语!”
正厅的门不知何时开了,阴着脸的孟怀澜站在门前的阶上,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孟怀澄。
“陛下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孟怀澄乖乖闭了嘴,他看着威严的孟怀澜,咬咬牙,道:“大哥,既然你都听见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若谢明夷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不活了!”
“你……”孟怀澜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唯一的亲弟弟。
“大少爷息怒,三少爷他……他一时失了智……”管家连忙说。
谁知“扑通”一声,孟怀澄竟然跪下了。
“大哥,求你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