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棕红色的眸子在黑夜中毫无征兆地睁开。
“……”
眼前的天花板仍旧是黑黢黢的一片,猛然从睡梦中苏醒,脑子运转的速率大大降低。
白马探挣扎着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伸手打开了床抬柜边的台灯。
被精致花纹笼罩住的灯芯亮起,橘黄色的光线让黑暗的卧室亮堂了不少。
白马探盯着台灯,足足有了七八秒呆愣,才回神过来,把头发一抓。
没有平日里时刻注意外表与形象的举动,白马探身上的睡衣有些发皱,茶金色的头发也被睡觉的枕头打乱。
白马探从床上起身,迈步走到窗台边缘,拉开窗帘,玻璃窗一推,初夏徐徐的晚风迎面而来。
风穿过脖颈,又从睡衣的后领处钻进,渗出虚汗的后背顿时一凉。
盯着楼底下不远处院子中的小池,粼粼波光荡漾在月光底下。
今晚的月亮很圆。
白马探抬头望去,夜晚的星空静谧又宽旷,偶尔的几声不知出处的蝉鸣,莫名有种让人静心的魔力。
“果然还是做噩梦了吧……”
白马探一闭上眼睛,红色的长裙和乌纱帽就出现在脑海中。
下一秒,被挡住视线的纱布被人揭开,却是一个没有脑袋的西装男,高高地挺立在面前。
没等问出口,这诡异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一颗蘑菇脑袋就从西装上衣的领口里缓缓冒出。
对的,没错。
蘑菇头。
相比于无脸男或者无头男,更为抽象的是一个鲜活的蘑菇脑袋。
白白嫩嫩的菇头向白马探点头,呈伞状的菌盖光滑得发亮,一张一合地抖动着模拟人类说话的模样。
甚至在高兴的时候还会变化颜色,五彩缤纷,宛如一颗可变电灯泡。
白马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只凭借直觉判断出蘑菇头会在激动时变色。
五颜六色的蘑菇脑袋,配着高壮的身材和一身黑西装,整个场面显得异常诡异。
“太奇怪了。”
白马探喃喃自语。
先是莫名其妙的女装——他很不理解,自己并没有任何心理不健康的地方,或者任何潜在的“女装癖好”也不可能存在——然后是抽象无比的诡异蘑菇男。
“这段时间,未免也频繁了。”
白马探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在除了紧急办理案子的时候,或者不得不熬夜的情况下,白马探一般会按时入眠。
同时,他每天也保持了必备的运动量,整个人非常健康,平时里做梦的可能性都偏低,更不用说噩梦。
但是自从三四个月前,白马探每周都要固定地做两到三次梦。
醒来以后,有时会记不清楚,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仍然记得梦里的大部分场景。
最开始那段时间,白马探还没有转学回来。梦中的地点也大概率是在伦敦。
要么是梦见自己跟着警察破案,要么就是梦见他在激烈地追逐犯人。
这其实还能理解,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接触的一些东西通过意识转换,潜移默化地出现在梦境中是很正常的。
白马探的确会在闲余时间帮助苏格兰场侦破案子,往来接触的机会很多,反映在梦里也是有迹可循。
但令白马探不解的是,自己通常会作出一些完全不符合他本身性格的行为。
比如说,他就梦见过自己在泰晤士河的水道里面游泳,前面是一个盗贼,两个人噗嗤噗嗤游了好几千米,甚至游到一半还冒出了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大鲨鱼。
又比方说,有一次他还梦见自己在一堆警察面前,嘲笑大家都是只吃饭不干事的“饭桶”。
“fathead”
“rice bucket ”
“unprofessional”
……
尖锐又一针见血,讽刺的意味十足,且针对于在场的所有人。
白马探在梦中自动带入了认识的警司先生的脸,而当后几天再次在现实中遇到,整个人都不好了,所幸对方并不知道。
白马探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发表过激的评论,也不会骂人——虽然在协助探案时,一些新人警员的反应的确令人无语——但白马探可以保证:
他绝对不会当面让人如此难堪。
从科学角度来说,人会做梦与大脑皮层活动、心理因素的反映、记忆的重构与巩固等都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