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九凌极难形容此刻心里的感触,酸酸痛痛,整颗心宛若被攥在满是细针的掌心,用力就会流血,窒息。
他不懂赵庸是发了什么疯,做下这等不可理喻的事,又在这里发疯。
赵庸听到桓九凌的话,总算停下动作,可却仍用他的手紧贴在被反复扇打的脸侧。
热烫如滚水般的温度经由掌心蔓延,桓九凌被烫得瑟缩,眼神震颤。
赵庸开腔,声如鬼魅:“担心我吗?九郎。”
“你……你疯了吗?”漆暗之下,看不到彼此的神情,但桓九凌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极度诧异的,是种很难看,很好笑的样子。
他抖瑟着,试图将手抽出:“赵庸,你别在我这里发疯,你去、你去找别人,别这么对我,不然我一定……”话声恐极。
“一定什么?”赵庸不退反进,拉着他的手,偏头用凉润的唇亲昵地蹭了下他的掌心。
掌心烫了瞬,桓九凌发抖,下意识缩手。
感受到他的瑟缩,赵庸继续用力捉紧了,“还想打吗?我说过了,任你打,只要你能消气。”
桓九凌被愕然震惊堵住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怔怔凝视着他。赵庸的声音再响起,低暗阴森:“别人都不可以,只有你,九郎,你是最特别的。”
为何不爱我,还要为我数次涉险?
不爱我,也不能爱别人。
你的爱只能给我,谁都不可以。
我要你爱我,只能爱我。
“赵庸,你、你清醒点,你别说这么恶心的话。”桓九凌脑袋一团浆糊,强行给赵庸找着合理的理由,“你是不是喝醉了?”
仿佛真被他找到了解释的说辞,桓九凌试图冲外喊:“找元明元清—”
“九郎,”
桓九凌脑袋忽地一低,被赵庸勾住后颈带到他面前,额头抵着额头,滚烫融化刺寒,听见赵庸神智不清的疯言疯语。
“别喊。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若让他们看见,我一定会剜了他们的眼睛。”语声转狠,充斥嗜血。
赵庸习得一身不错的武艺,目力比常人更甚。
在这伸手难见五指的情形下,他一样看得清清楚楚,将桓九凌眼底的水色,唇上的涎液,被吻得失去呼吸时,微翻的双眼都一一照入眼底。
实在过于诱人,他就像是赵庸少时一直喜欢,却总是畏惧他的猫儿。单单放在那里就令人欲望作祟,贪念大涨。
桓九凌便是这样神奇的一个人,当赵庸一点点习惯他的所在后,便总能发觉他身上不一样的特质。
很聪明,胆子也很大,敏锐,刻意讨好。
这样的一个人无法令赵庸不在意,以往遇到过的人从未有一个与他一样。
他就是独一无二的。
他以为这样的人满心满意都是自己,直到今日才发现,并非如此。
怨念,妒意,恨心,在心底纠缠,仿佛有把滚了针的铜锤在脑袋抡砸,很痛,混着血和肉,真的很痛。
在宫中因为主子不高兴,被罚跪,膝盖淤青的时候,不痛。因为触怒了师父,被压着扇巴掌,耳鸣吐血的时候,也不痛。
可现在真的痛极了。
这般想着,指上力道没了轻重,桓九凌心中警铃大作,抵触他的所作所为:“你个死变态,你放开我!”
猛一挣,结果被赵庸拽着又跌撞上他的唇,碰得激起一阵血腥味,桓九凌吃痛,泪水霎时滚脱:“唔唔……唔,死太监!”
赵庸抓着他的后颈,指节用力,摁下颈骨,单方面加深了这个充斥血味的吻。
另只手强势挤入桓九凌的指缝,与他十指交扣,霸道地占有属于桓九凌的一切,疯狂的仿佛要将他印入骨血中。
“哐当”一声,两个人皆滚落在地,赵庸及时出手,用手掌护住桓九凌的脑袋。
贴紧的唇瓣暂时分开,桓九凌痛嘶口气,口中满是浓郁不散的血腥味,鼻尖却传来与之完全不符的冷杉香。
他用手推他,还想再扇他一巴掌,然而伸出的手都被赵庸一一化解,反抓牢在掌心,一把推至脑顶。
“九郎,”赵庸欺着他身子,自上而下,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及至耳廓,“九郎,九郎……”
爱我吧,爱我吧。
为什么不能爱我?
一声声黏腻的呼唤,犹如恋人间的亲昵,直往最软的耳根子里钻。
叫着叫着,一股烧热窜上耳廓,烧得桓九凌嗓子发干,腰窝直打软,仿佛所有力气都被抽干了般。
“死太监,闭嘴!不许你叫我九郎。”
“那我要怎么叫?”赵庸唇瓣贴着他的耳朵,朝那里吹了口气,湿热的呼吸钻入耳窝。
耳边酥酥麻麻,顿时被吸走了力气,桓九凌强打精神,依旧凶狠地咒骂他,用着这辈子最恶毒的言辞,是赵庸从未见过的他的样子。
两个人仿佛是仇人一般,这辈子只会存在怨恨。
忽地,一阵低笑,突兀打断了桓九凌的怨念。
赵庸笑声放纵,眼角却蓄着一滴泪:“从前倒没发现,你是这般的讨厌我。九郎你实在掩饰得太好了,连我都骗过了。”
桓九凌被这话说的,骂声一哽,他是骗他了,没错,他对他阿谀奉承,附小作低,装作一切以他为主的模样。
可他在这里,不这样做,要如何活下去?
他没错,错的是赵庸。
桓九凌扭过头,态度决绝,充斥对赵庸的厌绝。
“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吗?”
桓九凌咬紧牙根,死不看他,脸侧的呼吸不知何时重了,似乎是被气着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