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太监的心真难懂。
……
灾后重建的工作才是最难,好在百姓们都齐心协力,为了重构家园卯足了劲,倒是没用多少日,山阴城便逐渐恢复原状。
在此期间,桓九凌听来不少事情,言当时湖水决堤时,挡在洪水前的人墙,乃是大河卫的卫兵们。
正因如此,桓九凌才知道,赵庸任用了程虎,令其携大河卫的卫兵来参与堤坝的修缮。
可当初他不是没同意这事吗?桓九凌死活想不明白,不过听到程虎能得偿所愿,桓九凌衷心为他感到高兴。
经此一事,堤坝修缮的工作成了重中之重,赵庸比从前更忙了不少,别说见不到他,就连他身边的元清元明也都不见人影。
看似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就有一件事桓九凌始终很在意。
湖水决堤那天,三文鱼到底是为何会跑出院子?
他在事后,问了方平问了莲生,可都没能问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只好把三文鱼看得更紧了些。
这一日,天气晴好,日头到了正午,已经摆好饭菜的桓九凌正打算吃饭。多日不见的元清打院外而入,手上提着个红木食盒。
桓九凌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很是好奇:“这什么?”
元清把食盒搁在桌上,边掀开盖子边道:“督公在明月楼吃饭,看见桌上的鱼,就让我给小郎君送条过来。”
这逻辑好像不大合理吧。
不过有好吃的,桓九凌自然不会拒绝,明媚笑道:“那就帮我谢谢公公,我会好好吃的。”
每每他笑起来,眼眸都弯弯的,似天边一弦泓月,看得人整颗心都忍不住跟着软了。
元清“嗯”了声,又说:“督公还说,温室那边又放了不少岭南运来的鱼,小郎君若想吃,可以自己过去捞。”
桓九凌脸上的笑意一僵,这搞什么,断头饭?
“元清,你干脆把话一次性说明白。公公还说什么了?是不是还念着湖水决堤,我没跟着大家一起跑的事?”
桓九凌凄凄惨惨,哀婉道:“你去跟公公说,那事是我错了,要打要罚我都认了,搞这么一出,是要折磨我的心吗?”
悱恻缠绵的话就好似痴情女子控诉负心郎一般,听得在场几人心肝发颤,恨不得揽他入怀,好好疼宠。
元清再留不得,慌道:“我、我这就跟督公说去。”
桓九凌见他逃跑似的背影,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屁股坐下来,捡起筷子去夹那还冒着热气的烹鱼。
莲生忧心忡忡:“小郎君,督公听了这些话,不会不高兴吗?”
方平插嘴:“你懂什么,这说明督公在意小郎君,不然不会给小郎君送这些东西!”
桓九凌摆手示意他二人别再争执了:“都对都对,快坐下来吃饭吧,一会饭都凉了。”
两个人这才闭了嘴,方平随意坐下,一副早就适应了的模样,甫一坐下就拿筷子夹菜。而莲生颇有些踌躇,看到方平坐下,自己也才跟着一道坐下来。
莲生刚来的时候,到了吃饭时辰,听见桓九凌叫他们一起吃饭,心中惊讶万分,慌得连连摆手拒绝。
“哎呦,让你坐你就坐,小郎君没有那么多规矩的。”方平不耐烦地说着,自顾自吃得欢快。
桓九凌则温和笑笑:“我这里确实没有那么多规矩,坐下来一起吃吧,莲生。”
莲生感念桓九凌的好,在心底默默立下要在他身边守护一辈子的誓言。
转眼到了晚间,桓九凌收拾沐浴过,便躺进床上睡了。他习惯靠着墙,因此床的外侧总是空出一大片地方,后面直接把长枕搁在旁边,当个抱枕有事没事抱一会。
夜色已深,更漏发出嘀嗒声响,几声虫鸣此起彼伏。
漆黑的院外忽地出现一道身影,被深冷月色拉长,影子照在院墙上,鬼影一般幽动。很快进到院内,没有掌灯,身形隐于夜色中,令人看不分明。
桓九凌没有让人值夜的习惯,是以莲生二人在他睡下后都纷纷回屋去睡觉了。
只是莲生到底习惯了,半夜又坐起来,来到门口候着桓九凌,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指在第一时间就能帮到他。
今夜同样,莲生和方平同宿一屋,动静稍大点,方平就会被吵醒。初时,他还会暴躁地骂上几句。后面习惯了,咕哝几声,身子一扭,倒头又睡着了。
睡眼惺忪的莲生轻手轻脚来到桓九凌的门外,忽地听到什么,回头瞬间对上张没有情绪的阴森面孔,上半张脸完全匿于无边黑暗中,一双眼睛幽然无光。
惊悚的尖叫声当即便要破喉而出,被莲生硬生生压住。
因他认出了眼前人,哆嗦一下,低呼道:“督、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