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芡实是吧,三岁克死父母,八岁偷了先夫人的红翠玉镯嫁祸给比你大了十岁、更讨众人欢喜的……叫,叫什么来着……”
“……是蛮儿姐姐吗?”
见花容蹙眉思索,玉儿小声发问。
“对,蛮儿。”花容对玉儿甜甜一笑,“蛮儿因此事被主管扫地出门。”
她扫眸转至震惊到眼珠子快掉下来的芡实身上,“十二岁,继蛮儿之后,你又造一孽,找了匪徒在城外埋伏,绑走了当时在长宁苑做大丫头,去寺庙祈福烧香后返回的阿絮……”
“你,你瞎说!她是自己跟人跑了!”芡实失控,激动着大喊。
花容根本不理她,玉指一弹,直接封了她的嘴,桃眸微眯,“主子话都没说完,轮得着你插嘴?”
扶了还呆滞在怀里的玉儿站直身子,花容环胸冷笑,继续道,“十五岁,在与你同争大丫头之位的宝泉茶水里下媚药,让她被当时来给老爷庆生的一介外域行商玷污,不得已做了那年过半百的老男人的妾室!”
“……”芡实挣扎着张口,全身却动弹不得,只能“唔唔——”地喘息喊叫。
花容撇嘴,吹了吹扑在鼻尖的发丝,扬眉接着道,“别着急,这点儿破事儿就激动成这样?那你如愿以偿做了大丫头后的那些更过分的事儿,本——我再说上一两件,你岂不是要气急攻心,下地狱了?”
说着,花容瞥向一旁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的丫头,冷声道,“你叫黄栀?”
是疑问,也是肯定。
听见这三夫人突然叫自己,黄栀怔神后匆忙点头,“是,夫人,奴婢黄栀。”
“萤火,是你姐姐吧?”
“……”
此话一出,黄栀登时抬起头,眼露震惊。
「她是如何知晓的?莫非她还知道什么?」
一旁“唔唔”直叫的芡实,在听到这名字时,眼睁得更大了,都忘记挣扎叫唤。
花容看着黄栀,微倾着身子,细腰堪折,一字一句问,“你猜猜,当年是谁推她下去的?”
「果然……她都知道。」黄栀心颤,她确实有个姐姐,但却在三年前死在苑里后院的水塘中,而那凶手正是……
“唔唔——”
被这声音打扰,花容眸转,冷刀直入眼中,一抬眸顿时吓得芡实连连后退。
黄栀不可置信地看向芡实,颤音相问,“是她吗?”
花容一声轻笑,这姑娘装得倒还挺像,凡人这明知故问的毛病真是让人扫兴。
她睨眸陪着她演,缓声道,“不然你以为呢?”
说话间,一个响指下来,那芡实已被解开禁言术,开口就喊,“不不,不是我!”
“你,为什么要杀我姐姐?”
黄栀下一刻就双眼骤红,言未落,人已经朝芡实扑了上去。
芡实被她冷不防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黄栀揪着芡实的头发歇斯底里,“我姐姐挡了你的路是吗?那个时候你已经是这院儿里的大丫头了,为什么还要杀我姐姐!”
花容笑地合不拢嘴,和着这丫头的问话,“因为你姐姐生得好看,又温柔,一不小心呢,还得了罗二爷的赏赐。”
“你,你住嘴!”那被压着打的芡实很有两下子,已经翻了身,咬牙切齿地瞪着花容喊道。
花容桃眸微弯,啃着手指甲,“就算我住了嘴,那地狱判府,判官录上的宗宗恶事,你以为就消得了吗?”
她“呸”一声,吐出被啃掉的手指甲,甲盖直接蹦到芡实脸上,登时自那白粉左颊划出一道足有两公分的血痕。
——笑话,低贱黑骨而已,也敢在她面前造次!
“——啊!”
芡实被这非人力的东西攻击,顿时惨叫一声,捂住流血不止的脸颊,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来回翻滚!
那灼烫的甲痕像是蚀骨的蛊虫,顷刻间让她的整个左颊生出剜肉之痛!
方才被芡实转压在身下的黄栀缓了气,起身就对着花容直叩头,“奴婢妄议主家,自愿受罚!求三夫人为奴婢死去的姐姐做主,惩罚这恶人!”
说着,就“啪啪啪——”连连扇向自己的脸。
花容吹着秃秃的手指头,看了眼地上那嗷嗷惨叫的芡实,眸子最终落在已经将脸颊扇得红扑扑的黄栀身上。
约莫二十掌后,花容桃眸轻敛,终是挑眉转身,朝前走了两步又驻足,一息后从袖中划出一卷黑封文书,随手跃过肩头一抛,稳稳落在身后跪在地上还在扇脸的黄栀面前。
——罢了,这顿巴掌就当是惩罚她在她面前演戏吧。
“一个时辰解决完,不然扣你这月月银。”
言毕,她头也没回,继续迈开了步子。
黑封文书被一旁愕然着看完全程的玉儿从地上捡起打开。
里面赫然标列着芡实所犯的累累罪行,就连人证、物证都被一一列出,面面俱细。
玉儿惊眸中将文书展面对向怔神的黄栀,“快,寻个物什给她捆了,随我送去县衙。”
黄栀已经看清了文书上的内容。
一阵震惊过后,匆忙伏地磕头,对着那已经远去,就快要行到转角的红衣背影感激涕零地喊道,“奴婢谢三夫人!”
——阳间事阳间了,地下那些被她残害的怨鬼才能真正解脱,进入轮回道。
花容眯着眼,看着地上被阳光晒得随着步伐拉长逐渐缩短的影子,突然觉得这白日也没那么惹鬼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