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夕年明意,自觉弯下腰,靠近遇安。
在罗三瞠目中,小遇安两手包住罗夕年的左耳和自己的小嘴,轻声道,“——三哥哥其实是借口来看望你的。”
罗三俨然眉眼高抬,嘲讽道,“小四弟,你音儿不小,我都听全了。”
“……”遇安扁嘴。
罗夕年嘴角噙着笑,摸着遇安的小脑袋,“没关系,往后再想与我说悄悄话,二哥哥帮你堵了他那耳。”
“二哥你……”罗三咬牙。
话未说完,曲径入了门。
在二人面前摆好餐具,转身打算出去时,被罗夕年开口喊住,“曲径,一起坐下吧。”
“可……”曲径为难之意表于颜。
罗三斜眸看去,“可什么可?二哥让你坐,你就坐。”
在曲径坐下后,又道,“你就当我们没来,咱们继续继续。”
“都没来……还咱们继续?”遇安小嘴嘀咕着,吐槽道,“三哥哥,你真笨。”
“我说你——”
罗三筷子抬手,就指向遇安。
罗夕年却浅抬眉眼,轻声道,“三弟,食不言。”
“……”
——这偏爱,太过于明显。
导致一顿饭吃得罗三消化不良,遇安则喜不自胜。
-
长宁苑里。
玉儿回来时,那边几人已经用完餐,正在商量明日结伴去给老太君请安之事。
花容捏出一个响指,镜灵化作无数碎星飘进镜中。
镜里的无人小场景剧,如是也散了。
门口驻足声停下,随即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玉儿轻捏喊道,“三夫人,玉儿给您送水来了。”
——水,是花容最爱的洗澡水。
花容抬指间,桕出门开。
玉儿边提水入门,边道,“三爷送小四爷去二爷院儿里了,奴婢在老太君那里多待了会儿,这才回来晚了……”
后面还有些抱歉的话没说出口,就被花容打断了,“无碍,我一向睡得晚。明日你可以再晚点儿回。”
“……”
玉儿柔身一晃,水差点儿洒出去。心中顿生不安,以为她三夫人在说反话,是在怪罪她,不由地柳眉都绞到一起。
镜灵的手从镜中出现,拉上花容的衣袖,用灵气传音,“她会错意了,我的好花判。”
花容“昂”了一声。
玉儿以为是半晌没等到她回音,惹得三夫人心情更不好,这才发声。赶紧放下手中的桶子,叠手于腹下,低头颤道,“奴婢知错,明日定不会再犯。”
花容起身,轻咳道,“我说的话就是字面意思,你明日真不用太早回来。”
玉儿一听,“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三夫人,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花容整个儿一无语。
咋的?她说的不是人话吗?
——歧义这么大的?
“你先起来。”花容道。
玉儿的脑袋缩的更低了,她“啪啪——”掉着眼泪,毕竟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让她崇拜的人做主子,就这么被赶走,真的好委屈……
花容多少有点儿郁闷。
她没走过去,而是走前屏风前,拉了桌下的凳子坐下,压声道,“我再说一遍,你先起来。”
这音儿明显是怒了。
玉儿垂着头慢慢从地上站起,不敢吸鼻子擦眼泪,任凭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砸到胸前的高耸云端上。
花容喊她,“抬起头来,看着我。”
“……”玉儿紧抿的唇快要被贝齿咬破了。
她战战兢兢地抬眸,眼前泉水荡漾,模糊了一片。
两人对立而望,直到玉儿一眨眼,清泉流泻,这才看清了她家三夫人紧忍在嘴角,未曾展现的笑意。
一看这边愣神了,花容才勾唇笑道,“这下确定了吗?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玉儿眉间抖动好几下,点头如捣蒜,激动地又一波泪水涌出来,却是连“嗯”好几声,抬袖子抹着那擦不干净的眼泪,不好意思地掩起面,提着桶继续去接水了。
“做人真累。”
花容看着玉儿走出门转弯后,细声吐槽道。
身后不知何时挂出镜子的美人儿脑袋,开口笑道,“人生百年如一梦,各有渡口,各自归舟。是苦还是甜,皆是上辈子修来的缘。”
花容回首,对上美女人头,歪脖与她同向,缓声道,“你说,她这么舍不得离开本官,本官不如早点儿让她死,把她也留在我罪孽殿做差,可好?”
“……”见镜灵瞪大了美眸。
花容长“嘶”一声,浅声嘟囔,“算了,她这么爱哭,万一被那些恶鬼吓着了,天天哭哭啼啼,还不把我烦死,倒不如——”
镜灵松出一口气,以为她要说,就让她留在人间。
岂料,下一秒,花容鬼笑出了声,“桀桀桀——送她个好胎投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