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嬷嬷。”
……
这会儿,长宁苑已经忙开了。
十一日前,罗老爷与三夫人双双逝去,这长宁苑的下人们便被管事全部安排去了别处。
现在又被拨了回来,一瞧这满院冬雪一片白皑,十来个人抄起顺手的家伙什儿二话不说就开始开路。
半个时辰后,待花容与遇安回去长宁苑,众人都已经开出长道,将大雪通通赶到沿路的墙角。
有下人提着桶、抹布,还有扫帚、簸箕,不停穿梭在各个殿内。
碰上花容后,见礼问安,“三夫人。”
对着小遇安也是以礼相待,直呼,“小四爷。”
花容算是见识到了人们对主家的热情。她这一路,一直都在下人们的笑脸相问中回到主寝屋子。
沿路的长幡还有符纸,被玉儿刻意交代,不可触碰。
这主殿里,玉儿也在忙活。
花容推门进屋,便觉热浪袭来——暖,真暖和。
屋里明显干净整洁了不少,就连花容昨晚趁玉儿走后,又塞回衣柜里的被子也被重新拿出来,叠放在床内。
昨夜的洗澡水,不用说,早被清理干净。
还有她与遇安出门时,那快熄灭的炉子亦重新有火焰在跳跃。
……花容扬长了眉,这些人,她都会记下的。
——改日阴曹地府,她会还给他们。
-
当日申时。
星罗睁开眼,就看到他家爷冷面微寒,正阂眸坐在床边。
“爷。”他意图起身。
撑起的身子,被闻声睁眼的罗夕年反手起身又按了回去。
“不用在意虚礼,我来是有一件事与你说。”罗夕年道。
“属下知道。”星罗重新落枕,眼神坚定,“昨日棋布还有日新都与属下说过。爷放心,属下定当竭力协助三夫人捉拿杀害老爷的真凶。”
罗夕年拍着他的肩,眉宇淡然,“无需有压力,此事成与不成,在我与她,你好生躺着就是。”
——躺?
虽不知何意,星罗还是朗声领命,“是,爷。”
“一会儿会有人抬你进棺,莫要做出生人之举。”
“……”星罗眉间不禁凝结起浓浓困惑,“棺?什么棺?”
罗夕年:……
“棺材啊,你该不会还没告诉他吧?”一个清脆却微含嘲弄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罗夕年就觉得这人阴魂不散,莫非是被鬼附身,怎得连推门声都没有,闪现进屋的吗?
花容斜靠在屏风一角,并未上前。
不过虽然只是个背影,但她瞧得出来,这人目前很不爽。
——也是,黑骨天生就是判官的眼中钉,一颗钉子,在她面前,自然爽不起来。
还好星罗聪明,一点就悟,很快恍然嘀咕,“原是如此。那俩混账只说要我协助三夫人拿凶,却并未言明。”
说着,他微瞥向只能看到一个脚尖的花容,道,“无碍,装死而已,有何不可?三夫人尽管安排,只要能抓住真凶,星罗唯命是从!”
花容一笑,“就喜欢这干脆人!”
下一刻,响指一打,门外拥进了一帮道士。
领头的正是鼻青脸肿、已无原貌的方有三。
——说实话,若不是鼻青脸肿还认不出来呢。
星罗很应命,待人推门入屋后,便径直闭上了眼。
方有三道袍披身,一甩手中白花花的拂尘,笑容温醇道,“还请二爷与三夫人回避一下,贫道需要为逝者更衣。”
花容望着有那么点儿意思的方有三,眉眼浅笑,“不错,继续保持。”
——做戏做全套。看来这家伙,挨了一顿打,倒是顿悟了不少。
一听这话,方有三登时放下心来,才有闲情继续干活儿。
毕竟,他人满不满意不重要,花判满意才是重点。
罗夕年见那女人移步腾地儿后,正准备负手跟上,被方有三一声突如其来的“送二爷”,顿时愕得长身一驻,长睫闪烁几瞬后,才从喉口挤出一个“嗯”字,走出主寝。
这边刚大步跨出门槛,一抬头,就见花容笑嫣如画,风华灼目。
他蓦地心下一紧,这女人又想做甚。
下一刻,果然见她朝他勾起手指头,红唇轻启,“你来,我有话与你说。”
罗夕年云耳微动,不近反退一大步,缓声道,“有何话,你直说便是。”
花容听着,笑容满溢,桃眸横扫向屋檐方向,柔声问道,“不知你那二位近卫,尊姓大名?”
罗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