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言紧闭着双眼,闻言搂紧江凛的脖子,紧到几乎不需要依靠江凛的手,就能稳稳地挂在江凛身上,像个憨憨软软的树袋熊。
他能感觉到江凛跑得很快,耳边的呼啸声尖利得像是某种哀嚎。
终于,江凛停下来,穿过自己后背的手松开。
咔嚓几声脆响,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接着那种哀嚎更加凄切,看不见的东西几乎凝聚出身体,狠狠抓在他的脚腕。
不过几秒后,雨声灌入耳朵,他感觉自己飞在半空中,失重的感觉让他一颗心被提到嗓子眼。
江凛的声音适时响起,一如既往地冷静开口,“害怕就搂住我。”
接着急速下落,雨点砸在身上的感觉可以忽略不计,江凛搂住了他的腰,把人护在怀中。
坠落停止了……
在地面几个翻滚,鼻尖充斥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被当作肉垫的人发出一声忍痛的闷哼。
陆辞言此刻才睁开眼,冰凉的雨砸在身上,自己的胸口已经被染红,江凛胸前的衣服也被染红。
他想说点什么,触及到江凛冰冷的眸光,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合适。
“你还要压着我多久?”
陆辞言撑着他的胸膛坐起身,“抱歉……”
“从我身上下来。”
陆辞言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太过暧昧,手忙脚乱地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拉江凛起身,对方却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
陆辞言:……
陆辞言目光落到江凛的手上,果然看见对方骨节处的血迹,“江凛,你的手在流血,我给你包扎。”
江凛并没有回答,额前黑发湿润,锋利的眉眼毫不遮掩地展示出来,此刻墨黑的眸子里沉静,却又幽深,薄唇抿紧,面容裹着一层坚冰。
被这样的目光扫过的陆辞言竟然有些心底发毛,但更多的是被他这样的态度对待下的烦闷,“江凛,我做了什么惹你不满了吗?”
他仰起头,很认真地开口,“你不能这样莫名其妙的冲人发火。”
江凛:。。。。。。
雨越下越大,然而在雨里对峙的两人丝毫没有躲雨的意思,只是沉默的对望着。
半响。
江凛终于在陆辞言面前败下阵来,他向前几步揪住陆辞言的后领,把人揪到图书馆大门前。
“你放开我,江凛!”
“……”
陆辞言理理自己的衣领,生气地朝江凛吼,“你又发什么脾气!”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还好胸口的伤口不算大也不算深,这样的失血并没有让他头脑不清醒,相反,陆辞言觉得自己非常冷静。
他还想和江凛讲道理。
话还未说出口,整个人被江凛压在玻璃上。
江凛的手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
深蓝色的眸子还有怒火,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凭什么自己要遭受这样莫名其妙的冷暴力。
两人目光交,谁也不让谁。
忽然,江凛靠近了,鼻尖之间只剩下一根手指的距离,于是这双眼底的委屈和怒火寸寸熄灭,被茫然取代。
灼热的呼吸交缠,他甚至能闻到江凛身上淡淡的香根草的味道,带着雨后肌肤的微热,陆辞言预示到了什么,心跳漏了一拍,闪躲地移开目光,垂下眼帘不再和江凛对视。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明明只是几秒,却恍惚过了一个世纪。
预想中场景没有发生,江凛松开手,退后几步,走到图书馆门口的玻璃门处。
图书馆准则旁多了一条告示,写着馆内消杀,今日闭馆。
但刚刚那声惨叫显然来自余罄书,不知道两人在阅览室遭遇了什么,但有祁文柏在,不至于两个人毫无抵抗之力。
江凛垂眸看着玻璃门后落的锁,思考自己还能不能一拳把这玻璃击碎。
他举起了拳头,左手骨节处已经血肉模糊,玻璃的碎片扎在血肉中,一动就细细密密地疼。
并不剧烈,但是疼得很缠人。
他换了一只手,活动活动手指,挥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等等!江凛!”
陆辞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心的血液染红江凛白衬衫袖口,留下一个浅红的掌印。
“你的手不想要了吗?这是钢化玻璃!”
陆辞言一脸谴责地看着他,十分不赞同。
江凛冷淡地撇了他一眼,“松开。”
血珠已经顺着伤口滚落,猩红血液在手腕绕了个圈,在滚落到地面之前,陆辞言撕开江凛的衣服,将血液擦在江凛胸口。
用手指画了一个嘴角撇向下的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