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林卿回家后的沈安文满面春风,拉着青鸟欣喜地说林卿邀他明日去秋游。
青鸟淡淡说了声恭喜准备回房,只听到沈安文又说了句什么,她瞬间僵直了身子,转身问道:“你唤她什么?”
“卿儿呀。今日她说的,让我莫要再唤大小姐,太过生疏。只……只是这直唤卿儿,是否不太妥当?”
面具下的那张脸瞬间冷下,袖中的手紧攥着。她咬着牙片刻,又冷声道:“她既然愿意让你直呼名字,那应是对你有所动心。明日秋游,你一切顺着她便好。若是再出事,可莫要同今日一般犹犹豫豫。你再晚些,人都淹死了!”
“是是是。今日确实是我不对,明日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她淡漠点头,转身离去。
*
沈安文住的地方附近有一片农田,青鸟常会坐在这田埂上发呆看星星。
同沈安文聊完之后,她便一直都坐在田埂上。身旁还摆有许多空酒坛,和那块白玉面具。
她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今夜群星璀璨,这银丝在星辰之下很是显眼。
田埂间还有虫鸣声,只见到一只青蛙飞速从眼前跳过。她顺手抓了一把泥土在手中揉成泥球,然后死死盯着方才青蛙落下的地方。
等了许久,什么都没有。她笑了一声,只得将手中的泥球用力扔向远方。
伸手去拿酒时,发现所有的酒坛都已经空了。她长叹一声,又只能那样呆坐着。
不多时又见到一只青蛙跃起,月光下,她再次盯着青蛙出没的地方。
左手已是悄悄揉出了一个泥球,只待那青蛙出现,再一举击中!
一个黑影掠过,手中的泥球也在那一瞬扔了过去。坐在田埂上的她终于抓到一只青蛙,脸上笑意满满。
不过手中的青蛙还没死,不过是腿伤了。它挣扎着想要脱身,可她却没打算这样放过。
她看着手中挣扎的青蛙,手上稍稍用力,准备将这只可怜的青蛙捏死。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心中一惊,手中的青蛙趁她慌神之际飞速跑走。
她猛然站起身,准备去拿那面具时,不小心从从田埂上滑落,一屁股坐摔在田中,一头银丝沾上了泥土。显得十分狼狈。
沈安文嘴中的那句小心还未喊出口,她就掉了下去。
“你干嘛啊!走过来不出声!”
“我大老远就喊了你啦,你没有理我。”沈安文伸出手想去拉她,被她一掌就给拍了回去。
“别碰我。”她冷着脸,起身后先是戴上了面具,这才清理了手上的泥土。
“表妹,你说我明日去见卿儿,穿什么好?”
“随你。她不在意这种事情。”青鸟说完就要走,沈安文又赶紧跟上。
“那穿前几日你买的那件石青云纹锦袍好不好?那件看上去最为华贵,和卿儿最为相配。还有那……”
青鸟突然停住,沈安文也赶紧停下了脚步。
“你明日问问,看她愿不愿意嫁。”
“会不会太急了点?上回去提亲,我也觉得其实太过仓促。毕竟她是……”
“我不能久留。你们尽快成婚,我才好尽快离开。”
“是……楼中有急事吗?”
“先管好你的卿儿吧!”
她甩袖离去,听到她说你的卿儿,沈安文嘴边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人走了很远,他这才赶紧跟了上去。
翌日辰时,沈安文很早便在林家附近等林卿。
见到那马车徐徐而来,他赶紧理了袖袍,站得笔直,温和的脸上尽是笑意。
林卿从马车上钻出,第一眼是看了沈安文周围,这才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青鸟姑娘呢?”
“啊,表妹是个好玩的性子。这时候,应当是在赌坊。”
林卿思索一番,道:“我还从未去过赌坊,沈先生不如陪我去看看吧?”
沈安文倒是没想到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竟要去那种地方,尚且有些犹豫。但也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了。
赌坊门口,林卿突然停下。她在腰间摸了摸,眉心微皱,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卿儿,你怎么了?”
“我的玉佩好像不见了。沈先生能否帮我去找一下?”
“好说,好说。那你在此处等我。我这便去寻来。”说完,沈安文将方才给她买的糖炒栗子递了过去。
她点头致谢:“那劳烦沈先生了。”
“我很快回来。”
沈安文匆匆离去,林卿将那糖炒栗子递给一旁的婢女,又拿过她手中的帷帽戴上。淡声道:“你在此地等我。”
“是,小姐。”
赌坊之中人声鼎沸,有人神色凝重,有人情绪激动,差点跳起来。只是有的人,心有不甘,一次又一次的将钱输光。
那满头银丝的青鸟在这人群中十分显眼,她正坐在正中央的大桌旁,也不知是在玩什么。只是对面桌旁站在一个身着红衣,面容娇俏的女子。
那女子笑意盈盈,衣裳半披着,露出白皙的双肩。她扭着细柳腰肢走到青鸟身旁坐下。
“姑娘,你已经赢了那么多。再赢下去,我这赌坊也开不下去了。不如这样,你赢的这些都归你。我再去燕华楼摆一桌酒宴,权当交个朋友。如何?”
“你若能陪我喝一杯,这些银子,权当送你了。”青鸟笑着,手一伸,将人抱在自己腿上。
“姑娘盛情,我怎好拒绝呢。”女子媚声道,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二人亲昵无比,惹人艳羡。
“三个六!通杀!!啊哈哈哈哈!”突然听到一个人大喊了一声,青鸟下意识看了过去。
正见到一袭青衣的林卿站在那边的人群之中,她虽戴着帷帽,但她也依旧一眼便瞧出来了那人是谁。
面具下的脸色沉下几分。她松开了怀中的女子,起身朝着林卿走去。又不由分说地挤开了林卿身边的人,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直接给抱出了人群。
“你一个大小姐,来这种地方做甚?”
“闲来无事,四处看看。”林卿看着她,将视线放在了她的颈上。冷白的颈上,那根红绳还在,只是那块残玉在衣襟之中,看不到。
“你今日不是同我表兄去秋游吗?他呢?”
“他……”
“姑娘,这酒,还喝不喝呀?”这时,那女子走了来。媚眼如丝,还打量了一下林卿。
青鸟刚要应下,林卿便瞬间蹙下了眉头,牵起青鸟的手,有些不悦道:“不喝了。”
二人出了赌坊后,正巧见到沈安文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