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珩!”只听到林卿喊了一声,江元立刻往后看去,赶紧拉停了马。
“姐姐!”
元珩从那小山坡上一路滚了下去,直至后背撞在石头上才停下。江元立即跑上去,将元珩小心扶起。
“如今是在何处?”这手臂传来一阵麻痛,已是动不了。元珩忍着痛,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按姐姐的话,一路北上。”
江元瞧了四周一眼,又道:“但我们已经离开东平城了。”
“往北是罗州,我们去林津然的书塾。”
“好。”江元将她背起。
“姐姐,我准备爬上去了。你抱紧我。”
“嗯。”
正当他要爬时,一根藤条突然垂直落下。他抬头望去,是林卿扔下来的。
他扯了扯那藤条,于是借住藤条,施展着轻功飞了上去。他小心放下元珩,见她手臂上全是血,又从怀中拿出了一瓶止血散。
“幸好昔闻姐姐给了止血散。”他道。
“林卿,我们要去罗州书塾。你带路。”元珩微微侧目,对一旁的林卿说道。
林卿并未说话,若不是能感受到身旁有个人在,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走了。
元珩心中一阵酸涩,但她也很快压下情绪,淡声道:“我如今看不见,还需找个地方疗伤。燕宁三州,只有罗州书塾是安全的。林津然蠢,想不到那里去。他怕是只会搜客栈,搜民房。”
“林姐姐,走吧?”江元扶着元珩上马之后,看向林卿。
元珩握着缰绳的手又用力了些,关节有些泛白。正当她又想再言时,便听到林卿走来的声音。
林卿跃上马,从身后接过她手中的缰绳。
果然如元珩所言,林津然派人搜了整个东平城的客栈,还有一切能够住人的地方。并且下了悬赏令,大张旗鼓的在整个燕宁三州散布。
“林大小姐真是可怜啊,兄长皆亡,连自己都被凶手给抓走了。想必也是凶多吉少啊。”
“是啊是啊。落入那等恶徒之手,哪有活命的机会啊。”
悬赏告示前围满了人,都在猜测着那位林家大小姐,如今是断了手,还是断了腿。
*
来到那罗州书塾之后,江元并未去找大夫,而是按元珩所言,在不同的药铺分别买了不同的药。
拿回去后,元珩便教他该如何使用这些药。但江元听不明白,也根本分不清这些药材。还是林卿一言不发地拿过了那些药材,按照元珩所说,将药材分类。
元珩手臂上除了那替林卿挡得那一刀,还有之前滚下山坡被石块划伤的伤口。长长的一道,很是骇人。
也许是连夜奔波,又受了伤,她已是十分疲惫,上完药之后,很快便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林卿拿着剑,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她的眼前开始模糊,不知是血还是泪。
待她醒来之后,眼睛已经能够看见一些,不过还是有些模糊。
房间之中并没有人,她缓缓坐起。背部被撞伤的地方有些发热,却是没有昨日那般疼得厉害。应当是上过药的,而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新的。
她想了想,反正不会是江元。但林卿……不恨自己吗?为何还要替她治伤?她到底在想什么?
带着这抹疑虑,她下了榻。这刚一走到门口,门就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人,是林卿。
“我以为林大小姐会趁机逃跑,又或是趁我昏睡,杀我复仇。”她半眯着眼睛,道。
“真的是你吗?”听林卿的语气,还是有些不确信。
元珩注视着她,隐隐约约之中,见她消瘦了许多,一双星眸之中充斥着浓重的疲惫。
元珩沉默良久,只轻笑道:“杀林司源不过是为了取得离王的信任。这叫投名状,大小姐不是不知道吧?”
“我本以为……”
“林大小姐莫要多想。”元珩打断了她的话,林卿抿着唇,眼眶微微泛红。
最后她也还是未哭出来,只是将手中的药放在了桌上。准备离去时,元珩拦住了她。她只这样握着林卿的手,二人谁也没有说话。最终元珩还是侧过身子,放她出去了。
元珩的眼睛能看见之后,便让江元准备马车出城,顺道还打听了一下林家的现状。
林津然无人可用,马车很容易就出了城。
“那悬赏告示依旧还在,不过已经没什么人去看了。林家族人和那些掌柜们都不听他的,之前他想去林家的绸缎庄看账目,还被赶出来了。”
江元一边驾驶着马车,一边说道。
“被赶出来?”元珩有些诧异,林津然好歹也是林家家主。就算看不上他,也不至于被赶出来吧?
“是啊。因为他将在林家多年的林伯伯赶出去了,还妄想娶自己的亲姑姑。那绸缎庄的掌柜就骂他败坏门风,是不孝子。”
“就算他做了林家家主,整个林氏族人都不会认他。还说林家大哥早就将家主之位传给了林家二哥,如今林家二哥被杀了。理当……”
江元突然顿住,瞧了身后的车厢一眼。低声道:“理当由林姐姐接任这家主之位。”
“林家在寻林卿吗?”
“暂时还未。”
江元似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着咳了好几声。喘过气来后又接着说道:“那个林津然每日去青楼饮酒,寻欢作乐。好些时日都不回家。父母皆亡,尚在新丧。他这样做,更加让族人不满了。还扬言,若他再这样下去,便要将他从族谱之中除名。”
“聪明人生了个蠢儿子。”元珩嗤笑一声。
车厢之中,林卿双拳紧握。江元就算声音再小,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知林津然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又想起那晚质问他的话,他那副慌张的模样。
还有元珩说他和离王勾结害死自己的父亲……
她无力地倚靠在一旁,不敢再细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