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逐渐停下,只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天也总是暗沉沉的。元珩坐在一个小茶摊前,琥珀色的双眸一直盯着那不远处的大黄狗。
那只大黄狗正缩在屋檐下躲雨,只见一个小厮走了出来,扔了一只鸡腿过去。
大黄狗立刻接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那是予珩姐姐家的狗。”她突然开口。
林卿也顺着她的视线瞧了过去,往上一看,门上写着江宅二字。
“她还在时,他们家并未养狗。”元珩说着,站起身朝那大黄狗走去。
她蹲下身子仔细瞧了那条狗。大黄狗见到这个陌生人好像是不怀好意地盯着它,便朝她汪汪叫了两声。
没想到这大黄狗如此警惕,元珩刚一伸手就被它给抓伤了。
右手上的青白色绸缎被抓坏,她的脸色瞬间一沉,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匕首,她伸手一挥,狠狠刺进了那大黄狗的脖子!又迅速用力朝上一划,锋利的匕首瞬间将它的脖子给分成了两半。
她动作之快,林卿都没来得及阻止她。而那可怜的大黄狗,连一声呜咽都没有喊出来,便死了。
元珩在大黄狗的尸体上擦拭了血迹,缓缓起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身子一僵,迟迟没有回头。
本不愿如此,但就是克制不住。
到底……还是躲不过那颗嗜血之心。
“你!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家的狗?”大门被打开,是一个小厮。他见到有人杀了自家的狗,扬言着要报官。
“我找你家主子。”见有人来了,她也不再顾着林卿,冷冷瞧着他。
“我家老爷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好话不说两遍!”元珩说着就开始往前走。那小厮还想骂人,匕首已抵在了他的胸口。
“元珩!”林卿赶紧走上前,抓住了她握着匕首的手。
“老……老爷在里面。”小厮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磕磕巴巴道。
元珩缓缓放下了匕首,说道:“告诉他——”元珩一顿,又想了一瞬,咧嘴一笑道:“元兰找他。”
“是,是。”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进去。
“元珩!你到底想做什么?!”林卿的眉心紧蹙,有些生气。
“我答应过你,不会乱杀人的。”元珩看着林卿,眸中的那股杀意骤减。
“你现在随我回燕宁!”她拉着元珩欲走,但元珩却没有动。
“我说过,陈勋和那狗官必须要死!林卿,你若再阻止我,我也不敢保证会对你做什么!”元珩面露不快,用力甩开了她的手,走了进去。
江宅之中空空荡荡,好像除了方才的小厮,便无其他人了。
“元兰?”一个男人一瘸一拐地从屋内走了出来,仔细瞧了二人。
小厮来禀报说是元兰来了,他这才匆匆赶出来。他听后还有一阵恍惚,以为元兰没死,怎料是见到两个陌生女子。
“你们是谁?”
“你居然还活着。”元珩扬眉,冷哼一声。
“什么?”江父皱眉。
“予珩姐姐死的时候,你甚至都不愿替她收尸。为何?”元珩走上前,眼眸之中满是寒霜。她微微握紧了拳头,好像随时都会冲上去割了他的喉咙!
“你是谁?”江父的神色骤然变得煞白。
“我只问你,为什么?”元珩重复道。
“她败坏门风,该死!”
“你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若不死,我们江家就完了!我们江家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为她陪葬!”江父怒道。
“不管你是谁,现在就给我滚!”江父话一落,元珩便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林卿立即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害怕她会一时激愤,将人给杀了。
元珩瞧了一眼四周,问道:“她娘呢?”
“那个蠢货!死了!那不孝女死了也就罢了,还要搭上她的亲娘!你觉得,她不该死吗?!”江父似是对其恨之入骨,面露凶光。就算是被元珩掐着脖子也丝毫不惧。
“元珩,你先放手。”林卿劝说道。
她咬着牙,松开了手。但也还是抬起一脚,将人用力踹到了地上。
“你是她的亲生父亲!你非但护不住她,还将她亲手送给陈勋!你真是枉为人父!”她红着眼,恨不得吃了他。
“枉为人父?陈勋在长州只手遮天,我还能如何?那狗官苏为词同他狼狈为奸!我就算想离开这长州,不到半路就会被抓回来!”
江父说着,心底挤压着的悲痛瞬间涌出。他哭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她死后,我夫人便也随着去了……陈勋收了我家所有的钱财,也就未再对我江家如何。江家……江家老幼,他们又何其无辜?他们怎么能为了我那个女儿去死?”
“元大夫心善,我也知晓她与元大夫两情相悦。她的娘亲宠爱她,也劝过我多次成全她们二人。做父母的,怎能不希望孩子好?她喜欢,那就随她去。但怎料那疯子陈勋看上了她,我又有何办法!拼了我这条老命吗?”
“但就算我死了,他那个疯子也不会放过她!不仅不会放过她,还会杀了我江家的所有人!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残忍杀害,更何况别人?”
江父似是满腔怨恨无处发泄,对着元珩滔滔不绝的说起当年之事。眼泪再也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