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走后,韩叙听到一阵不小的声响。侧目看过去,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正摘下头盔准备把身下那辆崭新的机车停进学校。
梁久刚满十八岁,就考下了摩托车驾驶证。没办法,他对那种线条流畅又兼具自由与野性之感的铁疙瘩完全没有抵抗力。
为了能配得上这一身机车服,他早在高一开始就特别注重锻炼身体,以至于套上头盔只看身材,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个十八岁男高中生的身体。
梁久学习不好,但长得高大帅气,老子又在国外做生意,暗地里撩骚他的姑娘不少,只他一个也看不上眼。
对于他家里究竟多有钱这件事没人切实考证过,他也不屑跟人提起。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学校突然传出一则关于他的流言,说的是一中校内有栋后建的实验楼,其实是他家里投资盖的。
对于这则流言,梁久从来没有正面回应,心里却实在好笑。有人帮他吹还不好?
投资建楼真没有,但传言倒也不完全是假的。记得当年初升高,为了儿子能顺利进入浅海一中,梁久的老爸的确给学校捐了一批实验器材。
如今看着他一身叛逆又夸张的打扮,加上□□那辆十多万的铁家伙,就差把“拉风”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谁还会不知道这位少爷多有钱。
韩叙跟梁久就好像站在两个极端里的人,又好像是两条平行线,尽管相互看得到彼此,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直到班里的帮扶学习小组成立,他俩才被迫绑定在了一起。不过这似乎并不能改变两人气场不合的事实。
韩叙这会儿看到梁久,目光不自觉得向下扫了一圈,扫到他的摩托车后就移开了,不知道那家伙刚刚看到了多少自己跟温言的互动。
瞄了眼韩叙推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梁久冷嗤一声,暗骂了句:晦气!
他这会儿还能看见二楼玻璃上温言的侧影,那随着她的步履一垂一垂的马尾巴把梁久的思绪带回到了高一。
那个时候的梁久打着耳洞,头发也做了造型,还颇为个性得挑染了几绺。所有人都穿校服,只有他穿着oversize的T恤跟乞丐裤,上课时间睡觉也是家常便饭。
那一年他爸已经在国外了,不过还是跟学校提前打了招呼。只说这孩子太过叛逆,请老师们多多担待。言外之意,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能学多少就学多少,混个毕业证就行。
就这样,老师就也不太管他了,顶多是偶尔会不痛不痒得提醒他几句。
开学大概一个多月,班长病倒了,于是高一三班开始了班长轮班制。
梁久没有参加军训,跟班里的多数人都不熟,不过他也凭借自己特立独行的风格吸引了几个吊车尾成天围在他屁股后面老大长,老大短的。
温言觉得自己挺倒霉的,这一周轮到她当班长,正好碰上月底的流动红旗保卫战。能不能保住这份荣誉,就看这周的纪律跟卫生检查能不能顺利过关了。
她倒不是集体荣誉感有多强,心里跟大多数学生一样,觉得这事儿纯属扯淡,可没办法,比起听老班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还是保住红旗来得实际些。
早自习的铃声打响,梁久是踩着铃声进的教室。一见他坐下,班里有几道目光迅速射了过来。
其实早在昨天下午,几个班干部已经私下开会讨论过了,要想保住这面珍贵的流动红旗,必须要解决梁久这个老大难。
一是头发,二是穿着。
穿着好说,等到值周生来检查的时候给他件校服套上就好。可那头发……估计不剃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梁久那生人勿近的凶相,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充当给猫系铃铛的老鼠。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几个人最终决定以抓阄的方式来选定那个倒霉蛋。而非常不巧的,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温言顺利入选成为了那只老鼠。
“温言班长,这次就靠你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明天早上我就把我爸剃头用的电推子带来。”
副班长苟晓文语重心长得拍了拍温言瘦弱的肩膀。
潘久久是班里的文艺委员,也是温言的同桌兼好友,这会儿也忍不住安慰道,“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男的,估计不至于动手的。”
温言睨了她一眼,显然,她这安慰的话还不如不说。
终于到了早自习。
梁久屁股还没坐热,便被苟晓文几个班干部一起骗到了走廊尽头的教具储物间。
这间储物间属于三班的责任区,平时的维护跟清扫都由三班负责,因此钥匙也留在了生活委员手里。
见猫走进了陷阱,老鼠们立即将储物间的门锁了起来。
这一顿骚操作直接把梁久搞懵了,伴随着些许愤怒,他伸出拳头“哐哐”砸向木门。
“你们什么情况?玩儿小爷是吧?”
就在梁久差一点要把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踢开之际,他突然听到一个细弱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那个……梁久同学,你冷静一点。”
梁久停下动作回头一看,只见跟自己说话的是个白净清秀的女孩儿。他不知道温言的名字,也从没跟她说过话,只知道两人在同一个班。
“干嘛?”
温言强压着紧张弯了弯唇,露出一个制式的笑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你坐。”
梁久盯着温言看了一会儿,她大概只到自己下巴那么高,但因为身材纤瘦比例又好,看起来一点不矮。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梁久已经笃定对方是自己的众多爱慕者之一了。不过能撬动所有班干部帮她把自己引过来,显然也不是个小角色。
这样想着,梁久放下戒心大喇喇得靠坐在了椅子上。他人高腿长,坐下来的时候腿还伸在路中间。
大概是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提前感到抱歉,温言不太敢直面对方,在小心翼翼得从他的长腿上跨过后,绕到了梁久身后。
温言看着就像是那种温顺听话的乖乖女,梁久自然而然得就把她的行为理解成一种告白前的害羞,并没有制止或提问。
就在他一门心思得苦恼着自己哪来的这么大魅力时,忽然感觉脑袋上一凉,再伸手上去一探,MD!后脑勺竟被垦出了一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