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金瑶蒂没有救回来!萧喜也快要落入敌方的陷阱里!朗月也再无任何脱身的机会了!大人!现在只有我们鬼市能帮他们了!”雾香如今急得眼眶红得发紫。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仙机门便会踏入盛京城。你难道忘了我与你交代过的事情了?”白刻舟忍着暴躁的情绪,说道。
他似乎完全没有给雾香继续回旋的余地,他迅速转过身,想要离开。
他身上披着的狐裘掀动,拂过了雾香的衣摆,一阵凉得刺骨的风被鼓起,扫得雾香牙板子不由颤动,也让她的神智冷了下来,被冲淡了火气的她,莫名生出一股冷静的冲动,让她拽住了他的狐裘衣摆。
“那我们一直这么逃避躲藏下去,就一定是正确和保守的么?对于今晚将要面临的灾难,鬼市到底能不能留下来,你分明也没有什么把握,不是么?”雾香垂着脑袋,用微弱的声线念着最有力的说辞。
“雾香,你不该对我如此无礼。”白刻舟阴着一张脸,狭长的狐眼下,是一对处事不惊的眼神。
“我自幼生长在野蛮之地,什么礼节和规矩,我向来不屑遵守,”雾香毫无退缩之意,她的勇敢,和对白刻舟突然转变的态度,让他产生了一丝兴趣。
她忽然抬起了眼,幽亮色的紫色瞳孔里似乎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让白刻舟看了都不由得一愣。
这双眼,太过坚定了。
“我们妖族,当真要祖祖辈辈卑微到如此地步吗?我们没有尊严地躲躲藏藏,就一定能得到和平吗?曾经的我们不仅如此,还频频低头认罪,俯首而拜,他们何曾真的放过我们呢?”
雾香说着这些刺及族系伤痛的话时,眼睛也不断地流着眼泪。
白刻舟被她说得沉默下去。
雾香暂时占据上风,她立马继续说道:“昨日南城门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仙机门的人一旦来了,也肯定会查到昨日和朗月一起绞杀怪人的鬼面侍卫的行踪。鬼市早已居于局中,已经逃不掉了。但如若我们将思维倒置过去,反守为攻,说不定还能有更多的生机。”
“你可知,一旦如此,赌的便是鬼市上上下下千万生灵的命?”白刻舟用超乎想象的冷静语调说道。
“要知道,任何事情做出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鬼市这么多年来,积蓄了不少力量,如今厚积薄发,未必拿不下一些生机。”雾香依旧毫不示弱。
白刻舟喃喃自语着附上了一句话:“任何事情做出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雾香倒是跟他挺像。
他忽地笑了起来,说道:“即便我答应下来了,你能承担下接下来的后果吗?”
“什么后果?”
“没发现么?操控血蠕的幕后黑手从始至终都在逼我鬼市重现天日,昨日南城门一事激发,我不得不派出一部分鬼面侍卫去帮朗月解决怪人,以控制血蠕传染的范围。但盛京城无数百姓并不知晓什么仙机门,更不提血蠕了,在他们眼里,朗月和鬼市都是屠杀他们无辜百姓的罪魁祸首,而根本不是避免他们惨遭血蠕侵害的救命恩人。
而后,盛京皇城立马传唤仙机门,猜得不错的话,无非就是让他们抓住人人口中的杀人狂魔——朗月和鬼面侍卫。朗月自己就是仙机门弟子,一旦仙机门来了,朗月便就落得一个与妖族勾结、背叛师门的叛徒的下场,这可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吧?
幕后之人这是得多恨朗月……
不过,我向来做事有分寸,昨天南城门的事情我也本就不想出手,不过就算最后破例了,安排鬼面侍卫的时候也比较隐蔽,一定时间内,是不会追究到鬼市身上的,也就是说,一定时间内,也不会直接将朗月和我们鬼市绑定起来。
但,今晚,我们鬼市一旦行动,目标还是去找朗月和萧喜……”
白刻舟饶有兴致地冷笑两声,道:“那他们的罪名,可就会被落实得明明白白了。”
“我不想懂这些,什么尊严,什么名声,难道还比命重要?!”雾香蛮性的思维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倒是很关心他们这两个人族?”白刻舟忽然问道。
雾香闷了一会,旋即点头承认:“嗯,他们都救过我的命,我也都欠他们人情。我不想欠人情。”
她的话说的还是比较委婉的,她没有直接挑明了说自己对朗月、萧喜莫名流露出来的情绪。
“我觉得他们……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她忽地想到了什么,赶忙抬眸看向白刻舟,补充道。
白刻舟时常散着凌冽寒气的眸子忽地温和起来,他微微弯唇,抬手摸了摸雾香的脑袋,道:“真巧,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雾香被白刻舟突如其来的亲密的举动吓了一条,但她又不敢反抗,只是立马把脑袋垂了下去,红着脸不说话。
白刻舟用起先前老是教训她的长辈的语调,说道:“一个未经多少苦难的紫狐族后辈,能有今日这样的觉悟,实属叫我大开眼界。不过,在羽翼未丰满的时候,一味的去反抗什么,未必总是如愿以偿。所以,希望以后你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反抗自己想要反抗的东西,不要一味地去依靠别人。你要知道,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庇护你自己一辈子。”
雾香被他突如其来的教导弄得一头雾水,不过,她还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觉得白刻舟这是在讽刺自己没什么本事,徒有一身抱负,还要有求于人。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和白刻舟的相处,本就没什么阶级观念的雾香在心里早已放下了对他的芥蒂。
她倒是准备随心所欲了起来。
此时,她刚要呲牙回嘴过去。
白刻舟却一直沉着目光,喃喃说道:“你总是让我羡慕。”
雾香:“…….”
又是这种感觉……一股莫名的落寞感在白刻舟的身上散发出来。
白刻舟……到底经历过什么?
雾香顿时哑然,不服气的怒火顷刻消散,唯有这样的一句疑问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