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别急,接下来还有。”
柴溪垂头看着地面,她没有流泪,她为这个世界女子流的泪很多,包括蔡大厨家的妻子和女儿,包括在阁里做工的那些女子,他们所受的苦,无处诉,只能忍受在绝望里等待死亡。
“生下大儿子两个月,孩子夭折,在经历了又几个月的暴打……她丈夫的堂兄堂叔,甚至表兄表叔表伯伯,都上过她的床,我见到她时,她被裹在一个烂席子里,肚子大的快生了,从头连到脚趾头,没有一块好皮。”
曲兰亭坐直了,眼神如同淬了火一样,质问云藻,想知道后续。
“怎么不去报官?”
柴溪接过了云藻的话,她心里激荡的和这个时代的冲突,没有破点,她真的很难受。
“是呀,你看,世子会问,她们怎么不去报官?柴当家就不会问,在民间呆过的周先生也不会问,游历过的疾苦民间的裴大人,也没有问,只有您这个皇亲国戚问了。”
柴溪看了看周先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也垂着眼皮,只看脚下的泥土。又看了看裴东锦,他两眉皱着,眼神灰暗着,好像自己眼里的愤愤,他都能懂,却也……无能为力。
“可是要告谁呢?状告把她嫁给这一家畜生的祖父吗?那是长辈,你们这里……呃,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听就是忤逆。要告她公婆吗?那更是要大过天的。女子嫁出去跟卖出去没什么两样,生死荣辱,都是夫家说了算的。告诉那个男人吗?他感觉受辱,打她的人里最致命的就是他丈夫。”
云藻只是拿这个事情做引,说她:们船娘帮近几年的遭遇,想着只是平时叙述的语气,还是不禁流下了泪。
“……后来我们五六个女子相依为命,借着她造船的好手艺,我们拥有了一艘小破船,吃住在上面,在大船之间游荡,卖一些盐巴针头线脑为生。都做男子打扮,不知道我们都是女子的时候,我们算得上衣食无忧,因为长得瘦小,在河湖!之上,顶多被他们说荤话调侃几句,可后来我们的日子过好了,又不和外人接触,难免被人怀疑并且揭穿是女子的身份。”
云藻说完还瞥了一眼曲兰亭,让他想起了揣在自己腿上的伤,他下意识的向后坐了坐,柴溪心里坦荡起来,她们能做到,就算是难一点,自己也不是不行。何况以后,她就是想着,假如再也回不去,要以女子的身份,站立于大周这片土地上。
“……我们的人有30多个了,生意做大了一些,就比如说盐吧,都是六文一碗进货,我们有的时候可能比别人还要多花个一文半文的,即使是这样,仍然引来觊觎,先是一个四五来人河上的流氓——不能叫他们水匪,他们不成气候。”
云藻解释了一句,在场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是说,那些人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这些流氓想要做二道贩子,并不是和我们讲价钱,而是上来直接要娶我和其余的几个姐妹,哼,假如我们是30多个男子,怕是这样的屁他们都不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