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不为所动，施咒的手势却停下来：“今日便宜了这些人，伤了你你倒是能原谅，龙女当真菩萨心肠。”

倾盆大雨骤然而下，村庄经受了大雨洗礼，邪火逐渐被熄灭，仅有微弱的噼啪声传来。

她暗自松了口气，内心满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容安，她只恨不能啖其肉，嗜其血，便是他引诱着她一步步变成一个妖怪！她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只是身怀异象而生，承受着那么多人的非议，她早已千疮百孔。

凡人都祈求上苍满足他们的心愿，她本为龙女，但都无力拯救一切。

上天，若你真的可听到我的心声，我只求您能护佑元琮苏醒。

这样方兴自艾，她才随着他一道回去。

不求护佑天下人，她只求将这些人保护好。

知鹤伸手想触碰远处的云彩。

她想象过千万遍这灵宝殿内的美景是何样子，亲眼见到的确欣喜，除了有种莫名熟悉外，反而是有种期望过头的失落。

那个助她恢复双眼的人究竟是谁？

算算日子，应是灵宝天尊闭关修炼结束的日子。

才来到天尊殿前，他已手执拂尘从殿内出来了。

“天尊……”她有许多话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你的眼疾终究是恢复了，不必拘泥于前尘往事，天帝亲下的禁令我也不能违背，你心中有数便好，这几日宫里出了许多事我都已知晓，只是万物皆有规律不得随意出手相助。”

他望向远方。

“我这徒儿真是令人不省心。”

知鹤犹豫着询问：“听闻上神仙身自打魔族回来后，并未有回光返照的迹象，战神他已吩咐为上神照料后事了……天尊意思是上神还未仙逝？”

“元琮虽说性子执拗但也知分寸，他这样的命幽冥司断然不敢收，如今说出来意义不大，你且随我去看看他。”

“是，天尊。”

岚雪在宥沐殿内早已悲恸欲绝，见到他前来不失礼数回应：“天尊，可怜这孩子至死也未见您一面，师徒之恩今生难保，只愿他来生再……”

“夫人向来不喜哭，如今却……”

灵宝天尊上前，抬眸望向碎玉冰棺内毫无气色的祁元琮，施展法术，分明有股生机勃勃的气泽在他体内游走，只是还未与他的元神融合，更何况这两处剑伤力道不深未曾命中要害。

“翊歌那孩子给元琮服用了西王母所赐的丹药，说有奇效，可你我皆知西王母的仙药根本就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是她一个劲坚持，我也看着难受……

他们几人幼时关系皆是极好，如今却成了这番境地，也不知怨谁。”她幽幽叹了口气。

“西王母与万年前早已陨落，谁也不知这仙药究竟是否管用，夫人为何不抱希望于此？”

灵宝天尊轻抚浮尘炸起来的几根毛，神色淡然。

“咱们不比凡人，这天宫闻所未闻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天尊，你是说，元琮他……”她眸子一亮，一扫颓败之意。

“我也只是猜测，先不可声张，元琮他究竟是否可复活过来还得看他的造化。”

此事从他这样法力高深的神仙口中说出来，倒有种玄妙的感觉。

岚雪轻抚祁元琮的额头，依旧冰凉入骨。

只是她与天尊都不曾察觉到，从祁元琮体内悄然浮现出一枚几近透明的玉珠，飘悠悠逐渐远离天宫，从凡间接近。

言笙不知走了多久，才恢复神识。

她难以置信伸出发颤的双手，陡然想起方才那场血腥的残杀，空气中若有若无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她杀了族人，杀了师父？

她，也成了一个怪物？

这副身体已愈发不受控制，她意识到自己清醒过来的时辰越来越短。

她不能再伤害别人。

南佺期，你此时一定恨惨了我，我让你很失望吧？

我不再是那个只知舞剑、想跃过龙门的言笙了，是我内心的贪念害了我，这是上苍给我的报应。

她还有何脸面见他？若是来日他真寻到了她，她便甘愿死去。

只是佺期你知道吗？我现在还舍不得死，我还想看看这世间一眼。

心中仿佛又浮现初到京都的那种歆羡。

她不能同与熹微与江翊歌一般，小女孩似的恣意游逛打闹，习惯性收敛起了那份向往。

她想即此，复又踏上前往京都的道路。

内心兽性的一面依旧疯狂叫嚣着：“言笙，你不是想跃过龙门位列仙班吗？我帮你，我帮你……把你献给我吧！你迟早会与天地为敌，哈哈哈，与天地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