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刻,小臂处竟已露出森森白骨。
他将剑羽召出,注入鱼熹微体内。
倏地一声,从洞口飞进来一柄长剑,此剑用上古妖魔相柳的尾骨制成,可斩杀千万妖魔。
剑柄处镶有几颗鲛人泪,徐徐生辉。
剑周身散发着白光,围阵过处,烛盏中所带的鬼怪,早已死伤无数。
随即利刃闪身四斩,红绳同铃铛也被割断了。
韶光剑完成这一切后,缓缓浮在鱼熹微的周围,使煞气近不了她的身。
蒙面人低声咒骂一句,随即化成灰烬消失了。
鱼熹微一睁眼,却看见紫虚长老瘫倒在地上,身上血肉模糊,小臂同胸前白骨森森。
她瞬间明白,长老为护她才变成这副模样。
他们挡着不让她过去。
她不断挣扎大叫:“长老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您无端受这样的苦,放开我,我要再去看看长老,待我学成归来,还要报您恩情……”
紫虚真人勉强转过脸,慈爱地看着她。
不多时,灵体四散于天地间。
祁元琮知晓,真人自有法子再炼肉身,只是不便告诉她,见她悲痛欲绝也不能说什么。
鱼熹微满脸泪痕,小声抽泣,随即在地上重重叩首三下:“长老与我恩重如山,亦父亦师,今熹微在此立下毒誓,要为长老报仇雪恨!长老放心,今后我定跟随上神精进学艺,早日跃过龙门。”
斑驳的烛影在案几上轻晃,在昏黄的室内渲染开来。
原本桃腮杏面的一张脸,在铜镜映照下却迅速衰老几十岁,眼角纹日益深,光滑的肌肤出现了纵横的沟壑,分明变成了一位老态龙钟的妇人。
她痴痴望着镜中苍老的容颜,幽幽叹了口气,语气凌厉:“陛下爱的,也只是这副光鲜艳丽的面具……如今我想的,也不过是登上皇后之位,救回逸儿!”
不知从哪里刮过一阵凉风,愈发狠厉敲打着木窗,一下又一下。
可就在那刹那间,声音又戛然而止。
身旁侍候的宫女平静抬手,替她将木窗打开。
院内空无一物,在窗前台畔放着一只瓷碗。
她缓缓将瓷碗端进来,碗中盛着暗红色的液体,十分可怖。
她不曾犹豫半分,一饮而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气。
宫女立即从殿前带来熏香,过来掩饰。
只是片刻功夫,南袖又化为桃腮杏眼,密密的眼帘浓郁像化不开的长夜。
同邪灵交易,势必会付出代价。
只是她的心已死,又有何惧意?
他们一早询问附近村民,近日此处可有何古怪。
奇怪的是,无一人知晓。
这样大的阵势,以一人之力,恐怕不是一日功夫就可布下。
他是如何做到掩人耳目,悄无声息?
九尾狐族作为上古神族,有嗅觉敏锐的天赋。
白瑾怀昨夜特意寻到容国师炼药之处,顺了几粒丹药,同这里散落的几味药渣加以对比,太液宫中有同样浊气。
只待在太液宫中寻到证据,方可将容国师带来询问。
鱼熹微自从昨夜长老仙逝,一柄韶光剑从不离手。
一觉醒来,那剑竟化为吊坠在她颈间了。
她总觉得那颗夜明珠与她有脱不开的干系。
以往梦境里那个声音一直唤她,拿夜明珠……
听师父说,这剑是上古妖魔尾骨炼成,威力无穷。
今日势必要拿剑试一试,看能否将那珠子砍下。
言笙仍在沉睡,她再一次又梦到了此生都刻骨铭心之事。
爹娘尚在之时,他们不住在鲤族附近村落,而是在龙门山山脚,离鲤族中稍远。
一日,爹前去山间砍柴,竟在溪水上看见一个婴孩。
她两鳍尚未化做人形,下身也是仅一个红尾,额间生一朵彼岸花样的胎记,止不住的啼哭。
爹动了恻隐之心,心想同为鲤族,不如代为抚养,便将她带了回来。
她那时也不过一百多岁,尚还年幼。
只发现他们仿佛疼爱那野鲤更多些,心里分明生出了恨意。
不到半年,他们一家反倒迎来了魔族的异形兽。
这异形兽不会贸然离开魔族。
那日也不知何故,它们面目可怖失去控制,张着血盆大口,身形极快,破坏力巨大,几下便破除了早就建下的围栏。
娘怀里抱着那野鲤,爹带着他们先从后门退出来,随即开始林外奔去。
爹不想将危险带给族人,他慷慨赴死。
她跑的踉跄,时时被绊倒。
那异形兽即便入水,也同样敏捷地甩不掉。
爹无奈之下,只得将她同野鲤拼尽内力藏在草丛之中,建好屏障,并嘱托她要照顾好妹妹。
妹妹,她冷笑一声,她有何资格做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