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捂着额角,很想一脚踢过去,叫人别装死。他有时候感到惊奇,在楚云陵身上,冷静镇定根本不存在,好像他对旁人的耐心都消失殆尽了似的。他到底是没踢过去,坐到桌前倒了杯水漱口,总算把嘴里那股血腥给吐了出来。
杨善感觉唇好像破了,一沾水就火辣辣地疼,他正要给自己施加疗愈术,这时,门口传来笃笃的声音。
“公子?公子?”
杨善望了一眼门口,感知到大约有五六个护卫,索性抬手一挥,大门就敞开了。
“公子!夫人已经来了!”有护卫在门外提醒。
杨善正低头喝水,只听外廊传来一阵说说笑笑,脚步声逼近,随即一抬头,就瞧见一个娉娉袅袅的貌美女子率先走了进来。
正是蓝怜晚。
谭病的相貌很大程度上就是继承了母亲,哪怕杨善此刻什么都不记得,也能通过样貌将二人联系起来。跟着蓝怜晚一起来的,是三娘和她怀里的猫。
“病儿——”蓝怜晚走过玄关,往里探头,刚唤了声,脚步忽然停住。从她的视角,看不清床幔半落的榻间究竟是何种情形,但杨善那随意披散的头发和嘴角疑似的残破,以及地面那两个貌似被丢弃的枕头,已经够人浮想联翩了。
至于她儿子,毫不怀疑,多半在床上躺着呢。
蓝怜晚没想到来得这么不是时候,正要撤出去,杨善已经起身招呼了,叫他们外间先坐。三娘等人就隔着屏风坐下了。
杨善本意是想几个护卫进来后暴露楚云陵的身份,再集中人手寻找谭病。没成想蓝怜晚突然来了,面对人家母亲,这会儿他倒有些说不出口。
杨善回身,正想找根发带,却瞥见一只手将床幔撩起——那手腕明显细了,像是秋日里霜打过的枝头,清瘦得骨节分明。
属于谭病的相貌从帘后露了出来,楚云陵头发松散,准备穿鞋下榻,忽然间,杨善三两步上前,一把将人按了回去,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仍难掩怒意:“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没冒充够吗!”
楚云陵猝不及防地往后一倒,连带着把杨善也一起拽了过去,幸好杨善手肘及时撑住了。正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
杨善腿往后一伸,站了起来。他转头望去,一只黑猫从屏风下方探着头,奓毛骂道:“青天白日的!简直有伤风化!”
他骂的不是人话,而是某种兽类的语言。巧的是当年杨善为了找楚云陵,曾在妖界待过一段时日,所以他听得懂。
杨善瞬间就黑了脸,侧头瞧了眼窗外,日头正升到最高处,他深吸了口气,反手布下一个隔音禁制,回头警告道:“楚云陵,你若不变回去,我也会揭穿你。”
楚云陵僵硬了一瞬,紧接着,他捞起被子下方的发带,道:“我替你束发吧。”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叫你变回去。”杨善一边怒目瞪人,一边抢过发带,自己往脑后绑去。
楚云陵忽地吐了口气,道:“你难道想让谭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失踪了吗?”
“什么意思?”杨善动作一僵,两眼怀疑地看向他。
“回到谭府,我会告诉你……”楚云陵顿了顿,补充道,“他的去向。”
‘他’指谁,不言而喻。杨善蹙了蹙眉,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妙,他问:“那这两天呢?”
“自然我先扮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