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始终没有吭声的沈逸舟站了出来,答道:“是,白善正闭关突破元婴。”
“元婴?”“这么快?”旁边一众亲传弟子无不吃惊,唯有丹霞峰的司徒修无甚表情。
庄峰主庄云泽略显讶异:“若是没记错,拜师那日,我瞧他进入金丹后期不久,不想短短数日就冲击元婴了,还真是惊人……”
“此等速度,能和当年云陵相比了吧?”碧君仙子亦觉惊讶。
楚云陵当年天资出众,在整个太清宗都是一骑绝尘的,不想如今徒弟也这般出类拔萃,庄云泽忆及往事,叹道:“这倒是有其师之范了。”
眼见话间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修为突破上,沈逸舟微不可察地松了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多会儿已经快把白善捧上神坛,天悟仙尊道:“说到底还是过于鲁莽,结婴这等大事,竟不提前做些准备,也不知此番情况究竟如何。”
沈逸舟道:“无非水到聚成的事,若不成,最多再等些时日。”
天悟仙尊点了点头,复看向身侧的祁仙君,低语道:“师叔,场中既未寻到,看来他应当是人族,至于剩下的三名弟子也只能逐一排查了。”
言下之意,得再等两日。祁仙君未语。
沈逸舟见一时无人提起白善,且‘献寿文’环节基本结束,很快将散场,内心总算感到踏实。
这时,他不经意间转头撇过祁仙君,发现对方竟从始至终都平淡无波,好像并未指望照光镜能寻到什么。
沈逸舟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只听祁仙君淡声道:“无妨。千丈之内,足够了。”说罢,身形一晃,已是进了摆放香案的大殿。
“什么千丈?”沈逸舟一头雾水地看向天悟仙尊,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从昨日要求封锁宗门的急迫,再到此刻面色无波的淡然,对于祁仙君这一转变,天悟仙尊思索片刻后,似乎想起什么:“难道是……”
一旁的碧君仙子眸光微动,说道:“血脉术!”
沈逸舟面色登时一变,他总算抓住了那股不安的源头,可为时已晚!
什么照光镜,什么诞辰庆贺,对祁仙君来说,一切都不过掩人耳目,更不怕走漏风声。祁仙君早已拿定主意,他要借众人汇聚之际,近距离施展血脉术。
——凡有血脉亲近之人,此法术下将无所遁形。
庄峰主叹息道:“看来,今日必见分晓了。”
此话如一锤定音,一切正往预想中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沈逸舟见势不妙往边上退去,正要做最后挣扎,希望立刻传音给辟邢还赶得及,却被天悟仙尊传音叫住:“逸舟,到我这儿来。”
沈逸舟身形一僵,顿在原地,举步艰难地又挪了回去。
“待会儿万一打起来,可不要掺和。”天悟仙尊嘱咐小徒弟。
沈逸舟更加僵硬地点了点头,心里只剩一个想法。
完了。
他目光往大殿内看去,殿门虽未闭,但已经被结界禁制所笼罩,里面情况如何不清楚,但眼下众人都在此处,那是一丁点干扰都会被无限放大。
所谓血脉术,倒不是多稀罕的法术,沈逸舟之所以未曾往这儿想,是因该法术有诸多严苛要求。首先这需要消耗修士宝贵的本命精血,是有损寿元的;其次,若是血脉相隔较远会极易失败;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血脉术施展范围十分有限,必须控制在方圆千丈以内。
而千丈的距离,正足以将莲花峰的所有闭关室囊括在内!
偏偏辟邢是莲花峰的弟子,是楚云陵的弟子,若他当初被分到丹霞峰去,眼下这一劫就已迎刃而解。沈逸舟倍感懊恼之时,耳畔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祁仙君在做什么?”
是谭病,不过,他怎么发现祁仙君不见了?
事实上,进入大殿中的祁仙君还留了一具分身在外,底下弟子虽看不清脸,但也知晓此人便是祁峰主。不过这时,沈逸舟显然无心关注这些微末,忙不迭回道:“快想办法,祁仙君已经在施展血脉术了!”
血脉术的施展条件苛刻,还有一点是过程不能受到打扰,正因如此,祁仙君才放了一具分身在外确保万无一失。想到这一关窍,沈逸舟传音刚毕,又觉自己是慌乱得没有章法了。
——即使谭少阁主知道了,以他一人,势单力薄,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下扰乱行事呢?
这时候不管谁来,都无法越过太清宗一众人的,更不可能打断祁仙君。血脉术施展甚至用不了半刻钟,一切就将尘埃落定。
所有已然知晓的信息,都彰示着局势无可逆转。
沈逸舟此刻明知无力回天了,然而还是忍不住将希望寄托在谭病身上,盼他能急中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