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没了兴致,几只小鸟便叼着一小袋米粒飞到段安手心。
变得乖巧地等待着段安喂,像是在哄主人开心一般。
“这小子,自己不动手倒是使唤起鸟了。”段安摇摇头,心里却是有些开心,不过……吃了太岁的活死人倒是与常人有些不一样。
小米粒一出来,青鸟不再跟祇抱怨,便砸吧便蹭祇的手心,鸟类总是不惧怕他的,只有人会。
“你要干嘛去?”明明专注喂鸟的祇却冷不防地发问。
斩刚卷好了被子,又十分恭敬地对老爷说道:“仆大人交代,要跟老爷保持距离,切不可做这失了礼分的事。”
段安没阻止,心里不用想也知道,仆大人那老东西跟他说了什么,无非就是他是个神,神怎么睡都是睡,坐着睡,反正人神得分。
但是,本质上,他和斩是一样的,都不是活人而已,况且,他的东西还在他那呢。
分不分他还不清楚吗?
等斩过了隔壁,段安便觉得无聊起来,这其实跟在神像里没区别,小孩刚走的时候,明明脸都蔫了。
“可真会破坏氛围呀。”
……
小青鸟吃够了,段安便把他们赶了回去,把剩下的鸟食收好,手拉出柜子的那一刻,才感觉这不是自己要做的事。
遂轻轻地走到墙边,这里真连一张床都不放,真不知把他当人还是当祇。
他把手掌放墙上,一道青玄的圆圈涟漪般从他手心荡漾而出。
随后,小斩沮丧的脸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手里握着一圈绒线,还有两根织针,像是要给什么人做衣服,现在却迟迟动不下手,两眼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他准备关闭这面单面的墙镜时,站呢喃地说了一句:“怎么到头来还是要和大人保持距离……”
“嗯?”段安回头,听到了刚才那话的他才明白这孩子竟然是在忧愁这件事。
“大人现在在做什么呢?”他忽然绷紧了身体,又仓促起来,“他不会又回神像了吧!”
说着便要推开门去隔壁找他。
段安快速地关闭镜墙,重回桌旁正襟危坐。
“老爷,您睡了吗?”斩敲了敲门,声音尽量压得很低。
段安的声音无波无澜:“进。”
斩背手站在他一米外,“我在您隔壁,如果您需要什么尽管叫我,对了,鸡汤您能喝吗?”
总得给老爷找点他能干的事,这样才能一直在他身边。
“嗯,你安排吧。”段安悠悠道。顿了顿他补充,“要纯的,不能带一点髓,对了,不要供奉的,味道不好闻。”
味道不好闻吗?那老爷在神像里,那些水果,鸡肉,糖果是不是都不能吃,那岂不是觉得很无趣。
“好。”斩抬起头对面具笑。
“嗯,你以后别低头了。”段安说,“抬起头吧,要也挺直,该什么样就怎么样,你是我带回来的,不需要那么多礼仪。”
不需要……那么对礼仪……
这句话直到斩走进厨房还在重复着,跟着了魔似的。
此时守祠人正下班,看见斩兴冲冲地给厨房带了一只生鸡,便觉得奇怪。
“喂,小斩,你不是不吃肉的吗?”
“我……我给老爷煲汤。”
“啊?!老爷……老爷他……喝汤?!”传闻中的老爷竟然喝汤,他们怎么都不敢置信。
“哎呀,不行,祇不能喝这种东西,仆大人没教过你吗?”守祠人一股恼火。
“不……不能吗?可是……”
“不能。”守祠人决绝道,“那会把祇的身体吃坏的。”
斩愣在了原地,可鸡已经用开水烫过了。他又不能浪费。
可是这明明是老爷自己说的,难道他在骗人?怎么会……
“哎呀,小大人,鸡你就留给厨房,老爷进了神像,自然有吃有喝。”
可他说供奉的鸡肉味道不好……
……
一个多小时后,斩端着一盘鸡肉,一碗弄得干干净净的鸡汤,在老爷门前,左右也不是。
正当他返回时,老爷打开了门。
“怎么不进来?”
“我……”斩嗫嗫嚅嚅,憋足了一股气道:“要不您回神像去,我每日做这样的鸡汤给您放供台上!”
段安:……
怎么还有人特意赶自己回去的,这虽然是冒犯了祇的失口之言,可段安却毫不在意。
反倒觉得有趣。
“哦,那不还是贡品吗。”
“可是……可是……”可是您不就只能吃贡品吗!斩气呼呼地想。
“把你吐槽的话说出来。”段安刺激他,少年气盛,何况他不是自己。
他不喜欢背地里吐槽,心里也不行,那些上香的人的心声他能听到,没有一句坏言,他听都听腻了。
斩说的,他倒是想听。
斩捏了捏手心,直视面具的勇气又多了几分:“你骗我,老爷,您根本不能喝,害我杀了一只鸡!”
行,痛快了。
“进来。”段安命令道。他很少命令人,只要他开口,没有人不听从的,可此时他竟然会觉得斩不听从。
可斩没有。
他乖乖进去,把鸡肉鸡汤摆好。
段安闻不到味道,香味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他推过盘子到斩的方向去。
“过来。”
一米外的斩不知所措,近距离靠近大人他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
“坐下。”
这样的命令让斩发慌,“不不不,不能这样!!!”这要被仆大人看到了,几年没下的巴掌瞬间能把这些年的分量打完。
“我说你坐就坐。”
斩只好坐了,他与大人只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窗外很亮,但夜色清冷,他手脚也是冷的,只有鸡汤发着热气。
“把它吃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