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不是干娘狠下心赶你们走,而是干娘有苦衷,你们也能理解吧。”她说的是你们,便是要闫春夺代为转达给孔祯。
闫春夺道:“本就是我们给您添麻烦。”
“别说那个。”解娘打断他,继续道:“干娘给你们缝了两身衣裳,走的时候记得带走。雀屏山……该是再不许外人进了,你们三人不要声张这里有孔雀。我只告诉你一个,前些日子你和小孔离开的时候,村长又在村子里发现了另外的孔雀,它并没有死,可也活的痛苦。它生病了,到人居住的地方来,想来是要寻求帮助。可怜它患的病我们也查不清楚,只是与它同圈的鸡都病死了,便猜测它的病可能会传染。不知道孔雀谷里的孔雀怎么样了。”
她叹了口气,直言:“我本不该跟你讲这么多,村长也并无恶意,只是我们这些人一辈子没有出去过,也没有见识过外面的险恶。村长总说是外面叫李岑变坏的,我一个当娘的百口莫辩,是我没教好他。”说着她垂下头,用衣袖沾了沾眼睛,只叮嘱道:“你和小孔出门在外,要做好事,存善心。可也别叫人欺负了。”
闫春夺怔了怔,却也还是将她一把揽过,短暂的拥抱了下。“您且放心,我俩一定好好的,您也保重身体。”
他二人心知这一别此生再也不会相见,烛火下双眼湿润,久久未能开口。
闫春夺回屋后孔祯见他脸色不好,急切地问道:“背着我说什么了?你做什么这个表情?”
“祯祯,明天我们就要启程了。”
孔祯愣住,大眼睛瞪着,不愿相信道:“为什么?我们才刚回来,我还没好好跟解娘说说话,我不要。”
“听话。”
孔祯赌气道:“听一辈子话又会怎么样,我喜欢她,我就要跟她待在一起。”
闫春夺平静道:“好好道个别就够了。人生几十载,聚也一时,散也一时,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你说的轻巧……”孔祯红了眼眶,正待闹脾气,反被闫春夺揽入怀中。他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奔涌的眼泪为解娘,也为他初学的离别一课。闫春夺轻抚他头发,他在闫春夺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眼泪扑簌簌,脸孔沾湿,可怜不已。
闫春夺哄他不哭,他非要红着眼睛去解娘屋里,要跟解娘彻夜长谈。解娘好笑的将他迎进来,直陪他话到天明,旭日东升,鸡啼鸟叫,他跪在地上,向解娘磕了三个响头。
“孩儿不孝,不能侍奉你。”孔祯纵有不舍,心里也明白不能再麻烦解娘。他原还为重逢而欣喜,不想别也匆匆,他刚领会到被母亲宠爱的滋味,就要拜别母亲,奔向漂浮不定的未来。
解娘将他扶起,道:“遇见你是我的福气,我会一直记得你,你只管去,我愿你好。”
孔祯眨了眨眼睛,没再当着她的面哭。
解娘将他三人送上小船,绿水无波,她站在岸上不住挥手。孔祯同她遥遥相望,只见碧空如洗,河流相隔,他快要看不清她,于是双手拢作喇叭状,大声喊道:“保重!”她的手仍挥动着,摇摆在孔祯一声声的保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