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了一眼科丽安·海郡,这次的伤她无论如何也别想向任何人隐瞒,自大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把这句话说出了口。“我不是!”她不同意。小女孩什么都顺着她,她也觉得要不是为了救自己科丽安不会受伤。随便,她也就欺负你好脾气,你在便笺上加了一句:「P.S.她受了重伤,原来的衣服被血浸透了。并请通知弗立维教授这件事。」其实无所谓,当罗温·肯纳到这里来她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止弗立维,所有教授都会很快知道。你给不了她什么好脸色,所以她在你面前倒是自若得很,你等不及看到她面对罗温·肯纳和溺爱她的院长关切的眼神时难堪的模样了,她终究会体会到自己犯了什么恶极大罪。
她静默了一会,然后和你道歉,“对不起,教授,麻烦您了。”
“不必,我不习惯你有礼貌。”
“我不是为了道歉,我真的感觉抱歉,我不想看到你生气,教授,我不想让你担心的,但是这种意外有时候就是很难说……你也不要怪小比,她和……唉,我觉得我们可以讨论讨论那个袭击我们的巫师……穿着白袍……”
你咬着牙听,你确实有一股气,使你不知如何措辞,怎样措辞都不解气,这时候就给了她说了一溜的机会。你为什么要生她的气?她凭什么认为你在担心她?你为什么要担心?不过区区致命伤,了不起的科丽安·海郡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也根本不是责怪小黑伍德让她受伤,你只是看不起她那幅懦弱无能的样子。就像小黑伍德经受的心灵煎熬是罪有应得,她的身体煎熬也同样是,你刚准备说出这些话,她又提什么白袍巫师——什么白袍巫师?该死的白袍巫师!谁要和她讨论白袍巫师?你一点也不感兴趣——她的恢复力简直惊得人恼火,要是她今晚又被帕金拉去打球再被游走球砸上几下又被送到你面前,你也不感到奇怪。
“虽然我还有点晕,不过还是能想一想,说说话的……壁炉让我暖和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冷还是热了……”
小女孩还是有一点敏感度的,探了探她的体温,问你,“斯内普教授……科丽安是不是……可能发烧了?”
你过去验证了一下,“是的。”
她这时候发烧不奇怪,失血、应激、黑魔法,最好烧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要退烧药吗?”
你不能短时间内喂给她那么多种魔药,“等我手上这锅熬好。”
事与愿违,她越烧越多话。
“我早就听过这个白袍巫师……不止一次……但是好像是从一个人那里,每次都是蒙顿格斯……上次他伪装成一个女巫……我一下就发现了……”
小女孩看向你,你没有话要说,可她觉得你该给科丽安·海郡回话,因为她在和你说话,和你汇报。你撇了撇嘴,“真了不起。”
“还行吧。”
“您谦虚。”
小女孩笑了一声。你当做没听见。
“珀耳塞福涅……不是……我怎么想到珀耳塞福涅了呢?珀耳塞福涅是谁来着?那个……阿尔忒弥斯……其实她本来不叫阿尔忒弥斯,本来没有名字,这是丽兹取的名,白色的猫头鹰……瑞克匹克教授的猫头鹰……猫头鹰……我家的天晴是灰色的……天晴……好一阵子没有天晴了……我差点见到她了……可能是我以为差点吧……她还是不要被找到,她在被通缉……她不会,她那么厉害……魔法部找不到她的,找不到……隐形衣……不……我不要告诉……没有,巴迪雅……是巴迪雅的星图,我要补偿给她,她那张老星象图很宝贵,她就让我送给马人了……迷情剂没什么难的……迷情剂……没有格林迪洛……好斗……”
有一句没一句的,大部分时候你知道她在说什么事,不知道她在和谁说,她那些事你早知道。你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时候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没救了。
“斯内普教授,她好烫。”小女孩担忧地看向你,肯定以为她烧糊涂了,不知道在做什么梦,一边用自己的手摸她的脸,“真的不用退烧药吗?”
你指挥她先物理降温,小女孩连忙行动。你看见她小心地移开她粘在前额的卷发,将湿毛巾放在上面。
这锅药又到了等待的步骤,你走到她身边再次探了探她的体温,不用多么仔细感受,碰一下她的脸颊就知道热得可怕,把脑子烧坏也不奇怪。她拉住你的手——用没受伤的那边,“教授……斯内普教授……”细柔的呼唤声拂颤你心。很神奇,她居然还知道是你。她睁开潋滟的失焦的眼眸看着你,美得可怖。小女孩又被吓到了,主要是为她后面那句——“我还是好喜欢你啊,教授……”她将你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如果你是那个旁观的小女孩你也要被吓到,完了完了,大姐姐的脑子已经烧坏了。
你想抽出手尽快把药熬好,可是她不让你走,她要阻挠你拯救她的步伐。当然,如果你想抽离,你的力气不会不如一个伤患,可她确实用了很大力气留住你,她还用呼唤声削弱你的力气。好在这个小女孩没有教自己起疑的足够的想象力,正常人都不会,在看见那幅画之前你也不会。“叫佩妮·黑伍德过来,如果你碰巧看见奥莱恩·埃默里,让他过来也可以,那就不用叫你姐姐。现在去。”
小黑伍德一出门,躺着的那个好像忽然清明了,她认真地看着你,“教授,小比和佩妮最近……不太好,你拿她和佩妮比较,她们会更……不好的。”——“相比黑伍德姐妹的关系,我觉得你应该先为自己的词汇量担心。”
敲门声响起的比你预想的要快,是奥莱恩·埃默里。他不是被小黑伍德带来的,你记起了你给罗温·肯纳的留言,她本人还没有来。你本来可以趁她貌似清醒的那个意图劝导你的时刻抽身回去熬药,你要怪罪她的眼睛让你晃了神,以至于让埃默里看到你们手拉手的怪样。你又走不了了,你每一次尝试她都要软绵绵地喊一句“教授”,该死,你心里叹气,真的叹气,是,她现在这样谁来都是她的降温器,可你的手也早被她的手和脸颊捂热了——这个死丫头到底干什么非要拉着你?
你面不改色,告诉埃默里大概的情况,你掀开一点毯子给他看了一眼锁骨下的伤,伤口很长,很深,里面有黑魔法,她现在在发烧,大概就这么个意思。只要看到她的伤他就不能匀出心情来笑话你了。你不好一次喂给她太多药,你现在熬的那锅也有退烧的效果,你让他去把那锅药熬完。
“当然,我明白,你现在走不开。”他这么说。什么时候都不要想阻止他说笑话。
后来人越来越多。这样你就轻松了,终于能脱身了。罗温·肯纳来了,黑伍德姐妹来了,弗利维教授也来了,其实根本不用那么多人。现在也不急着给她把衣服穿回去,反正这个星期她基本上得躺着。最好不要移动,不要动,让她在这过夜好了,但不可能让你守着她。这里所有人都很乐意心甘情愿的守着她,轮不到你,主要是因为这个。后面邓布利多也来了,把小黑伍德发配到厨房关禁闭。——你的小办公室什么时候这么拥挤过?沾她的光。恶作剧姐妹也来看望她了,你不可能让她们进门,想都别想。
再晚些时候,她男朋友从埃及赶过来了。她那个时候还不太清醒,尽管喝了药,还是反复发烧。拉着她男朋友的手喊教授,这使比尔·韦斯莱看向你——什么意思?他就认为她喊的“教授”指你?是,是,也确实是,应该是,邓布利多早就走了,弗立维早就走了,这里是你的办公室,你是最有权利待在这的人,一堆陌生人在这你不能不看着一点。她是可能在叫你,因为你是她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她要叫你也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烧坏了脑子,他要怎么想和你没有关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作为第一发现人的急救,作为教授的报告职责,你自觉都做的很好,现在不再需要你了。你去给她妈妈写信,留他们三个在那——她的好朋友和男朋友一起守着她,轮班都不愿意,非要一起守着。
其实你本来该在办公室写。其实不该你写,你也不打算写,弗立维说了他会写。
等她明天好一点就给她搬走,只要清醒过来走点路没问题,不愿意去医疗翼就回自己房间,然后一切就和你无关了。让奥莱恩·埃默里和佩妮·黑伍德给她熬魔药,也算很高的待遇了。反正她不会死的。迫不得已离开的小黑伍德得到了她的惩罚。还有,白袍巫师已经不在霍格沃茨范围,禁令很快会被宣布解除。嗯,不错的结局,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