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你也……”佩格脑袋有点混乱，完全被他牵着跑。

“当然，佩格莉塔，难道我还会把你一个扔去异国他乡？你以为这是流放吗？”他的语气和平常一样冷静到有点让人觉得傲慢，可接下来他说，“跟我走，我恳求你……”

他攥着佩格莉塔的手腕，紧紧的，毫无妥协余地的力度，可是说着佩格莉塔从未从他嘴里听过的话。正如古往今来的月亮所见证的那样，他傲慢的头颅被折断，所以应当垂下；他惯常刻薄冷酷的喉咙也应当和丝帛一样纤薄；他会对黑魔王嗤之以鼻，也从未笃信过梅林，他当然没有丝毫敬畏，可他想要独占那只雪精灵，而不让她被黑暗所拥。

佩格莉塔从未想过的一条路……她可以逃离这里，远远的……谁都不带走，就像躲进帷幕里一样，躲到其他地方去。她的心至少摇曳了三秒钟，在第三秒钟结束时，因为布雷斯更用力地攥着她的手腕……那条手腕就被另一道诅咒般锁链缠住，纹路深深地嵌进她的皮肉伤，骨头，她的尸体和过去缠绕着她。

她摇头。停下脚步正准备说话，却抬头看到布雷斯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

“布雷斯？”

他的手力道松懈，连同他自己的身体也一同倒向她。佩格莉塔伸出手撑住他，她和他实在身高有些差距，这件事对她来说相当费力，只能把他的脑袋也抵在楼梯的扶手上。她仰起头，呼吸新鲜空气，和站在楼梯口的青年打了个照面，那名青年有着与她相似的面容……和截然不同的眼睛。

“除非佩格自己愿意，否则她哪里都不会去。小扎比尼先生似乎忘记了我们之前说过的话……当护花使者，也要等到自己有能力的那一天。”他把魔杖重新收入怀里，轻松地从佩格手上接过了布雷斯，转而对佩格莉塔笑道，“……不用担心，没事了。”

“瑟吉欧？你怎么在这里？”虽然瑟吉欧接过去了布雷斯，但佩格莉塔还抓着布雷斯的一只手，不愿撒开，即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扎比尼夫人在为自己继承人的叛逆期头疼，她不好出面，便委托我来当这个坏人喽。”瑟吉欧姿态轻松地说，“夜游这种小事还能遮掩过去，私奔可就不好办了。就算是你哥我也没办法交代，会被邓布利多校长用拐杖敲脑袋的啊！”

他轻轻地挪开她的手指，对自己妹妹柔和地说：“有时候，你会觉得亲切或者感人的话在左右你的决定……不要被它们牵绊，佩格，把拳头攥紧，放在自己的心口，问自己的内心，你想走什么路。”

“即使是错的？”

“即使是错的。”

“真是让我好找，小丫头。”穆迪终于追了过来，他那条木腿拖动的声音轰隆隆的，让人难以忽略，打断了兄妹二人的对话。佩格莉塔心想，怎么回事……明明她过来的时候感觉没有人，现在人就像韭菜一样一茬茬冒出来了，就算待会从画像里蹿出一个邓布利多教授，她都不会觉得稀奇了。

他粗暴地拽着佩格的胳膊：“是时候了，你得跟我走了。”

“她是学生，不是你审讯的食死徒，穆迪教授。”瑟吉欧开口，“希望你懂得‘尊重’这个单词的拼写。”

“如果我不懂你会做什么？把它写在我的胳膊上吗？”穆迪并不退让，但是擒着佩格的手还是松懈了一些力道。

“沙菲克，这是我的任务，你要做的事情是把那个浑小子带回斯莱特林地窖，再贴心地给他掖上被子……你爸爸当时不就是这么奉承马尔福的吗？还有你们的祖父，你们家族的人一直都在给别人当狗，照顾人这种事应该很熟练吧？”他露出了恶劣的笑容，似乎在等待瑟吉欧发怒，可瑟吉欧完全不在乎他的羞辱，笑眯眯地跟佩格大声密谋：“啊，佩格，你听。”

“听什么呀？”

“听到小狗的叫声了吗？”他侧耳。

“没有……但是闻到了小狗嘴巴很臭，可能刚吃了不好的东西……”佩格大声嘀咕，甩开了穆迪的手，“不要你抓，我自己走！”

“走反了。”瑟吉欧伸手指路，“那边。”

佩格一转身，瑟吉欧就冷酷地施咒，并且像一个专业的绑架犯，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把她抓住……好了，他心里想，现在两只想要私奔的野鸳鸯都在他手里了，他好像一个专门破坏人姻缘的坏巫师。

“我记得校长说要晕过去的……但我不太相信你的手法，还是我来吧。”瑟吉欧把佩格移交给他，“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瞒过了邓布利多校长他们，让这件事落在了佩格头上，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

“这件事只有她才能做，其他人都认定是佩格莉塔！”穆迪急促地打断了他，独眼咕溜溜地转动着，“我会把她好好地，珍重地，全须全尾地带到应该去的地方……”他咧开嘴，讽刺地说，“这是关键的一环，你无权干涉……”

确定穆迪没有把佩格丢在地上拎着一只脚拖走，而是好好地把她背起来，瑟吉欧才放心。

“我是尊重‘规则’的人，当然不会干涉。”他微笑。

-

“还有五个小时……四个小时零五十九分三十八秒……”罗恩嘟囔着，桑妮忍无可忍地开口，“罗恩，你是时钟吗？哈利已经非常紧张了。”

“乔治和弗雷德又失败了，现在还在被关小黑屋……不知道比赛开始之前能不能被放出来。”罗恩哀叹，“费尔奇这个家伙最阴险了……肯定不会，肯定！”

“如果他们俩能记得自己是去偷草药的，而不是给魔药办公室布置恶作剧陷阱的话，也许不会这么屡战屡败。”塞茜莉亚揉着太阳穴……虽然看上去她是在头疼，其实是期末复习，连吃饭都带着书，有点用眼过度，在做眼保健操。

“所以你为什么也在这里？”罗恩焦虑传播不下去，赫敏也没找到，只能对存在感稀薄的西奥多下手。

“呃……因为你们这边的长桌有我爱吃的菜，嗯，非常喜欢，所以即使很危险也要过来。”他端起一盘松糕布丁，无辜地眨了眨眼，“不过听到你们在烦恼，如果你们需要腮囊草的地址的话，我可以提供帮助。”

“有地址也不够……我们没有钥匙，乔治说斯内普上了一把活锁……每分每秒都在更改锁孔……”哈利痛苦地说，“把我撕碎吧……说不定我能顺着水流进湖水里，这样就不需要呼吸了。”

“你好，也许打扰你们了，我感到非常抱歉，但这里有人需要帮助。”青年旁若无人地走进少年少女们聚集的餐桌，把穿着斯莱特林校服的布雷斯丢给准备趁机消失开溜的西奥多，“能请你把他带回寝室吗？他没事，只是需要睡一觉。”

丢掉了烫手山芋，瑟吉欧显然更从容了一些，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接下来是您……波特先生，听说你们在为腮囊草发愁。而我刚好有一把复制钥匙，在巡逻的时候被你偷走了。”

哈利没太懂他的意思。

瑟吉欧伸出手摊开，哈利看，空荡荡的，哪里有钥匙？反倒是瑟吉欧抓着他的手塞进自己口袋里，再把钥匙塞哈利手心里：“实在是不小心……把钥匙弄丢了，半个小时之后我一定会向斯内普教授请罪。”

“好了，先生，需要我再重新演一次吗？”他微笑着询问哈利。

“不用……我立刻就去！”哈利拿了钥匙都来不及分辨和思考，就被时间追撵着飞奔。

“茜莉亚！桑妮！”罗恩在她们身后摇晃着她们的肩膀，“天呐，真的是沙菲克——他来开后门了！”

“是的，我看到了，很清楚，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多亏了刚才的眼保健操，塞茜莉亚的眼睛舒服多了，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说明有时候还是麻瓜的办法比较有效。

“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罗恩夸张地说。

她用眼睛丈量了一下哈利放在桌上的金蛋尺寸，忍俊不禁，还要一本正经地说：“嗯，不止吃惊，我还知道有人要吃蛋了。”

在她低头闷笑时，青年也侧目看过来，看着她，极为微不可见地翘起唇角。他为什么笑？他又不知道乔治下的赌注。

她再翻一页厚厚的黑魔法防御课本，一枚桔梗干花便悄然地衔上她的指尖。她默不作声地翻动书页，用手指抵着行与列，黑魔法的定义，黑魔法防御的实际应用，黑魔法与治愈术……一行一列，一字一句……而将花香拢于袖中。

“呀！”她听到瑟吉欧的自言自语，“我的书签也被偷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