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昱点点头，作揖道歉：“事出急迫，刚刚多有得罪。”

李柏挥手道没事，转而看了眼体态有些虚弱的纪清风道：“二位公子不该回来。”

纪清风闻言神色一动，问：“何出此言？”

只见李柏大喇喇的席地坐下，说道：“二位公子离开当晚，敌军夜袭军营，纪元帅当晚遇害生死未卜。”

颜昱疑惑道，“你如何得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南黎的？”

“这事军营上下皆知。”李柏回道，“你们离开当晚营里便传言，二位公子被元帅要求回京城，避免受伤不再出战。”

闻言颜昱和纪清风对视一眼，二人心思微动却并未说什么。

李柏见此继续道：“不知怎么，这消息如张了翅膀似的，不出半个时辰传到了敌方，他们当晚敲定偷袭军营，而元帅便是那时被遭到暗算被刺杀的。”

颜昱不解道：“为何我们来的一路上听到的都是纪元帅已逝？”

“那是因为生死未卜是曹将军对我们这些普通士兵给的言辞，怕因此动摇军心。”李柏顿了顿，衡量着怎样才能委婉的说出口，片刻继续道，“但上级将军们听到的却是纪元帅当晚救治无效...”

此言一出二人并未露出悲痛神色，纪清风反而平静的问道：“现今坐镇后方的是曹将军？”

李柏点点头，眉头微皱略有不满：“咱入重骑兵没个十载也有八载，曹将军的军令一直不曾质疑过。现如今却不知哪里不对，总觉得曹将军带兵打仗那套路数不似从前。”

纪清风和颜昱看着他并未插话，只闻李柏继续道：“二位公子也知晓，在瑀玬咱重骑兵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骁勇善战一词便是为咱们量身打造。”提起重骑兵他脸上的自豪掩不住也不愿掩，“只是咱重骑兵一开始只听从纪元帅，后来纪元帅将曹将军扶持上来，弟兄们也并未不满过，毕竟曹将军的声名都有所耳闻，带兵打仗更是师承纪元帅，战无不胜。”

“而这次不知是不是纪元帅遇害的缘故悲伤过度，曹将军指挥频繁有误，导致诸多兄弟们命丧沙场。”

颜昱心道，这哪是悲伤过度，八成是通敌叛国。

“援军已至，瑀玬仍不敌？”纪清风问。

李柏摇摇头：“现今诸多兄弟们已然不满。”

“那李兄呢？”纪清风看着他暗自捏紧的拳头。

“老...我自然不满！”李柏性子直，也不怕这话说了遭处罚，“仅仅两三天，陪伴我六七年的兄弟们少了七八个！他们可都是刀尖上舔血武艺不输旁人的，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上过的大大小小战场数不胜数！就....这么一个接一个的死了！”

颜昱闻言心中不是滋味，权利追逐道路上最先拿来铺路的便是普通人，人的欲望与野心永无止境。他伸手拍在李柏的左肩上，以此安慰。

纪清风见此紧接说道：“既然如此，李兄可愿祝我兄弟二人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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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昱见背影消失在草木间，到纪清风身旁坐下，问：“他可信吗？”

纪清风将他搭在自己腿上的手握住，几不可闻的轻声道：“谁都不可信，只有你我并肩。”

颜昱看他垂眸深思的样子良久，突然手臂用力将人拉进怀里环抱住，下巴放在纪清风肩上，哄道：“那且让我陪兄长一直走下去吧。”

纪清风点点头，抬起空着那只手放在颜昱的后脑，有一下没一下的轻顺怀里人的发丝，轻启唇问：“如果我把他们都杀了呢？”

颜昱闻言先是一怔，并不是认为残忍，而是这话有悖纪清风一向以来的作风。但这也仅仅是片刻，他并不认为如此有什么不好，随即点头：“我陪你。”

凉风起天未，静待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