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半的脚程,他们终于到了南黎。的确如纪清风所言,八街九陌,商贩叫卖络绎不绝。
纪弘远自入城后便缓下速度,百姓们显然认识他,纷纷停下手中活计站在两侧欢呼,更有热心肠的携着篮子要上前送些用品。
不过皆是被纪弘远一一回绝了。
一位老媪不顾阻拦,颤颤巍巍的上前,纪弘远怕士兵不知轻重,连忙出声制止,随后翻身下马。
老媪抓住他的胳膊,激动道:“将军,你...终于来了....”
纪弘远将她扶住,点点头。
老媪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说道:“将军如有需求,您尽管吩咐。我们这些寻常百姓没什么大本事,但这做个饭缝补衣物还是会的。更何况....何况我家中还有身壮如牛的儿孙,这战场他们也去得!”
老媪此话一出,四下皆响起附和声,有些男子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纪弘远见到这场面,心中一暖,随后朗声道:“我知诸位长期遭到侵扰早已怒意滔天,但既然纪某来了,定会将南黎护在身后,不叫那文国和云国踏入我朝分毫!”
语毕纪弘远翻身上马,凌厉由内而外散发,震慑人心。
南黎百姓短暂安静片刻后,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振臂高呼纪将军,遂即连牙牙学语的幼童都在跟随,顿时响彻云霄。
于南黎百姓而言,京城的皇帝望不见也摸不着,这辈子都不会有干系,可纪弘远不同,他是不败战神,在南黎宛如神祗般存在。
穿主城而行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要给南黎百姓吃颗定心丸。纪家世代镇守边疆,南黎则是战事最为频繁的地界,纪清风的祖父就是在南黎战死。也正因如此南黎于纪弘远是份传承的使命,而南黎百姓是纪老元帅护国的见证。
纪弘远守的不仅是禹玬国,更是祖上荣耀,纪家世代的忠肝义胆。
颜昱与纪清风并行,他看了看百姓们的阵仗,又看了看纪弘远的背影,脑中仅有四个字。
功高震主。
出了城后他们在敌军相距约百里处安营扎寨,纪弘远安顿好后立刻与苦战数月的杜将军碰面,颜昱也被纪清风叫来旁听。
杜沛看起来应该是很崇尚纪弘远,言语中隐隐透露着激动。
“末将无能。”
纪弘远连忙将人扶起,毫无元帅架子,眼中关切流露:“杜将军辛苦了,南黎如今安然无恙,全凭杜将军和将士们鏖战。”
颜昱看着纪弘远面上的神情,不禁感叹,居然能见到如此低调内敛之人。
寒暄差不多后连忙切入正题,纪弘远向站在一旁的两人招手,介绍道:“犬子纪清风、纪兰雪,两人年纪尚轻,还望杜将军多包容海涵。”
颜昱微垂下头,隐去酸涩发红的眼眶,跟随着纪清风叫了句杜将军。
“纪兰雪,你能不能行,别特么哭鼻子了,老子都要抬不起头了!”
星流嗑着瓜子,抽空传话:“他说,纪元帅唤他犬子。”
不是义子,而是和纪清风相同的犬子。
颜昱切了声,没再说什么,任由纪兰雪去了。
杜沛爽朗大笑道:“纪大少爷果真是青年才俊,玉树临风,我记得年初还立了功,皇上好一顿嘉赏。”
语毕杜沛将目光移到与纪清风并肩而立的纪兰雪身上,纪府这个义子视如己出早已多年,只是他没想到如此清秀,以至于刚准备好的夸词有些不适于说出口,但他一介武夫实在又没什么墨水,只能随意夸赞几句。
颜昱为了贴合纪兰雪,功夫到是做了个十足,又行礼又自谦,还不忘将杜沛从里到外赞誉个遍。
纪弘远见他们已经熟络的差不多后,连忙道:“杜将军,还望告知当前战事如何。”
一提到战事,杜沛脸上傻憨憨的笑容立刻收起,严肃道:“敌军如今有十万,虽不如咱们人多,但援军却源源不断。”
这两月间,每当他们将敌军暂时击退想着松口气时,探子便立刻传来敌方的援军即将抵达。
文、云两国武力虽不如禹玬,但二打一却也占尽优势。更何况现在诸国虎视眈眈,皆在等待时机好坐收渔翁之利。
以至于他们从最开始的主动出击变为防守,避不可免的陷入了持久战。
纪弘远闻言沉吟了片刻,他在心里快速衡量了下敌我局势。
敌军用意明显,持久战对于不善武力却人多的他们来说,是上策。而于禹玬,则是最为被动的局面。
禹玬国土壤肥沃,占地广阔,若不是国力雄厚早被吞的一干二净。三方边境要守,京都要防,他们没有援军,纪弘远所带领的二十万大军则是最后兵力。
“一个时辰后还望杜将军将诸位将领唤来,我们需要尽快商量对策。”纪弘远说道,“此役不宜久拖,要速战速决。”
杜沛领命后连忙退出帅营,通知各位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