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城,戚延和景姒都被安排住进驿站,景姒一边进王宫給斛尔娜可敦治病,一边暗中嘱托景祺备好车马,趁着还在塔塔木可,伺机逃往西域,若是戚延把她掳回大邺,才是真正的插翅难飞。
她还总是担忧着戚延会突然发疯,心里想的事情很多,难免体现在脸上,可敦喝了她递过来的药,叫她坐下,温和道:“景姑娘,你说,从前到过天竺,你是否识得天竺的香料?”
景姒只懂得些皮毛,仍是点头,可敦道:“那便太好了,我的娘家,赫舍里家族,是有名的香料商,正愁没有可靠的渠道把香料卖到中原,若你有兴趣,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你为人妥帖,我也放心。”
景姒跪下道:“可敦想要找人做这个中间人何其容易,是看我一个女子想要经商,给我行个方便,这般大恩,我此生难报。”
“不只是这样,”可敦握着景姒的手叫她起来,面容慈和望着她,“你出身在边境,从小往来西域和中原,精通两地语言,家中也有经商的传统,这本就是你的优势,可以说,遍寻整个塔塔木可,没有比你更适宜的人,你何须妄自菲薄。”
可敦为景姒整理胡服的领子,见她眼眶含泪,摇头失笑,用温暖的目光安慰她。她与她的亲生女儿敏筝真是南辕北辙,她从未见过这个年纪,这般心思沉重的姑娘,反而对她生了怜爱。
景姒本来就想去天竺,得了可敦的保举,更方便了,离开王宫时一路雀跃,当务之急,是要避开戚延。
他这几日没在她面前出现过,听说是拖着病体和可汗相约,去看王城周围的古迹,她要趁他没回来之前离开。
在王宫的花园里遇到敏筝,她雀跃地跑过来:“走,我带你去找屈肇吃酒。”
屈肇即将离开塔塔木可,去下一个地方游历,他说也许是西蜀国,作为大邺朝唯一的附属国,他对那位博陵王很感兴趣。
他还说在去西蜀国前,想要先回一趟陇西屈家,或是去一趟樊京,见见他的小妹,“这次塞北之行收获颇丰,多得公主帮忙,带我去买了许多女儿家的小饰品,我妹妹一定喜欢。”
敏筝皱着鼻子问:“等你再回到塔塔木可,会给我带中原的饰物吗?”
“会。”屈肇大方坦然,望向景姒,“景姑娘若打算继续西行,只怕困难重重,要仔细避开那位,我认识他许多年,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子这样执着。”
景姒从他说起屈涴渝便一直低落,抿唇感谢了他的好意。
“他一定留有人在驿站看着你,我准备了一辆马车和几个侍卫,每日夜里子时三刻在城门外的歪脖子树下等候,若姑娘有需要,就换个装扮秘密前往哪儿,说我的名字,他们会把你送到西域。”
景姒有些震撼 ,没想到屈肇这样细心,只是前几日在回城时见了几面,她说可敦的病情还未好全,应当要再为她开几副药,之后,她想要继续去西域,屈肇便把一切备好了。
那边敏筝摇晃屈肇的手臂:“那你过两年,等我十七岁的时候,一定要回来,向父王求娶我。”屈肇呛了口酒,“公主,莫要胡言。”
景姒一直出神,想去外头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刚起身,低矮的木门被拉开,身形高大的男人弯身进来,让草庐瞬间逼仄不少。
戚延揽住景姒道:“这般热闹,为何不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