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滥用赐福,母亲。”泽莫道,“这是诸神欠我的债。”
雷妮丝抿紧了嘴唇,泽莫继续追问:“为什么伊耿患上瘟疫会让你联想到我滥用我的赐福,母亲?”他道,“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吗?”
“伊耿必死无疑,”雷妮丝道,她的语气中有悲伤,泽莫并不怀疑她的人性,但是人性会受到蒙蔽,“但是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我的孩子,你不会接受你的任何兄弟的死去。你用血盟保护了他们的性命,如果知道伊耿即将被瘟疫夺去,如果有任何方法,你也会将瘟疫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你要确保伊耿尽快的死亡。”泽莫道,他觉得这整件事都荒谬的可笑,“我是不死的!母亲!”他怒吼,但是数秒后他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怒气,他的手握拳,深呼吸。“伊耿是龙骑士——”
“他是一个糟糕的龙骑士。”雷妮丝道,她的语气颤抖但是冷酷,“在泰洛西的时候他甚至无法成功的瞄准一个明显的目标,你走之后他重新开始酗酒,他在餐桌上对雷妮拉大喊大叫;连荨麻这个刚骑上龙两年的女孩都比他更懂如何驾驭一头龙。他不值得,赫耿,如果他在泰洛西的时候都无法正确的击中目标,我们又怎么能指望他在活人与死人的战场上立什么功绩呢?”
“他也是我的弟弟,母亲。”泽莫道。
“他是阻止长夜的武器,之一,”雷妮丝回答,“我们不能以牺牲一个将领的代价来拯救一把生锈的武器,孩子。”
“伊耿是否是生锈的武器是我来决定的,母亲。”泽莫道,“而不是你自作主张。我是国王,你知道我不会在乎牺牲任何人,只要长夜能够被阻止——”
“你当然在乎,赫耿,”雷妮丝道,“你说着可以牺牲一切的话,但是你牺牲过谁?你心软的甚至比你父亲更甚,你父亲至少不会任由曾经杀害自己的凶手在自己的枕边安睡!”
“伊蒙德他是——”泽莫哽住了,雷妮丝露出苦笑,“他是武器,是吗,我的儿子?现在你的弟弟是武器了?你的所有理由,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是你对自己的软弱的修饰?”
泽莫看向自己的母亲,他无法对自己的母亲发怒,不像是对韦赛里斯那样;更别说像是处置伊蒙德和雷妮拉那样处罚她。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怒火应该去向什么地方,雷妮丝对巫术和赐福之说一向不甚了解,她会对泽莫牺牲自己以拯救必死无疑的伊耿这件事如此担忧以至于想要加速伊耿的死亡,其中一定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你不感到愧疚吗,母亲?”泽莫问,这是他少有的,质问别人的情感的时刻,但是也许他也不期待答案。伊耿会绝望吗?他一个人在黑党和红党的宫廷中,他的母亲被关押起来,绿党的人也不会再关心那曾经背叛了他们的国王。在瘟疫折磨到他濒临死亡的时刻,他会想什么?雷妮丝——泽莫曾经以为是雷妮拉做的,但是不是,雷妮拉只是不关心——将他关在高塔上,只有一个年老的仆人在身边,海伦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戴伦不知道,伊蒙德当然也不知道。那瘟疫在君临城的周边已经蔓延开来,学士早就聚集在一起商讨对策,泽莫知道那瘟疫会让人感觉到窒息,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伊耿会意识到其实周围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等待着他的死亡吗?他会后悔自己的忠诚吗?
现在他消失了,至少泽莫是无法知道了。
“我感到愧疚,我的孩子。”雷妮丝道,“但是无愧不能让我们活下去。”
“我能让我们活下去,母亲,”泽莫道,“而我向你们提出的唯一的要求就是信任——你却连这点都做不到。”
“我不会冒险,赫耿。”雷妮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