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莫后悔了。

他很少后悔，因为他做任何事都会经过深思熟虑；即使是当时背叛伊蒙德这件事，他也没有后悔过，因为他知道如果回到当时，他还是会这么选择。但是这次话一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后悔了。挫败，愤怒和慌张让他的思维有了疏漏，让他说出了他内心最黑暗的想法——所有的这些都不是他的责任，而他这么做了，理应得到感恩，而不是觊觎。

伊蒙德感情的本质让他恐慌，他意识到下一个伊耿正在成形，而依照伊蒙德的性格，他会比伊耿更加的极端和扭曲。泽莫尚且能用给甜头的方法控制住伊耿，对于伊蒙德他却没有足够的预案。但是做过的事已经过去，他最多能够做的就是弥补，而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足以弥补伊蒙德的。

女仆熄灭蜡烛后退出去，他仍然住在自己原来的卧室里，韦赛里斯一世的卧室虽然更加宽敞，位于中心的位置，他却嫌弃得不得了，因此本来住得偏远的雷妮丝搬了进去。海蛇和雷妮丝现在基本上是陌路人了，曾经的夫妻，如今除非是在探望共同的孙女时，几乎话都不说。为了避免引起多余的猜测，Laenor，海蛇和雷妮丝几乎不一同出现，更别提享受什么家庭的快乐。维斯特洛的太后，潮头岛的伯爵和瓦列里安家的私生子有什么家庭的快乐可以享受？

说起来最近还有一件荒谬的事，新任的Sea Lord of Braavos居然送信来想要迎娶雷妮丝，泽莫看见信的时候差点没想把送信的使节和他的主人一起吊死在海王殿里；但是这只是再一个宫廷的笑料，泽莫根本没有理会这封信。他有更要紧的事担心，Tyland Lannister最近似乎在寻求迎娶Cassandra Baratheon。泽莫不能允许这样的结合，Tyland Lannister本就位高权重，如今他哥哥只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在夭折率如此之高的时期，他不是没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凯岩城的领主，在这种情况下他和会拥有风息堡的Cassandra Baratheon的结合是对铁王座的威胁。泽莫不能出面，他和Tyland Lannister还得在御前会议上见面，他准备让雷妮丝去和Cassandra提起这件事，Cassandra是个聪明的女孩，有时也许太聪明了，她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的思维逐渐淡去，维斯特洛的政事和异鬼的威胁被缓慢的清出他的大脑，只留下他睡眠所需要的一片空白，空气中熏香的味道也逐渐淡去，守夜的士兵的脚步声在空中消散。

直到有什么东西唤醒他之前，泽莫一直沉没在黑暗的睡眠中。他的本能在尖叫，事实上，也许他的本能尖叫得太晚了，因为他意识到黑暗中的人已经匍匐在他的身前，压制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谁？伊耿？不，不是伊耿，伊耿的身上总是有那种味道，妓院里会撒上的玫瑰沙；暗杀者？难道现在还会有暗杀者抱有希望？他已经死而复生无数次，连无面者都不再接受关于暗杀他的委托，现在他的性命在无面者那里值得三座城池。而如果是其余的威胁，他的本能不会这么晚才开始尖叫，直到黑暗中的人影已经足够近到可以将他掐死。

无数想法涌入他的大脑又瞬间离开，他的手迅速伸向枕头下的匕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摸到——有人将匕首拿走了，入侵国王卧室的是他最熟悉的人。

在他的手猛的挪向前方的一瞬间，黑暗中的人影捏住了他的小臂：“嘘——”人影道，“别动，哥哥。”

伊蒙德.坦格利安。

泽莫很少有流冷汗的时候，作为一个不会死的人，优点也是缺点之一就是会失去对死亡的敬畏，也会失去对自己的安危的恐惧；但是现在，他感到细密的冷汗从他的睡衣下，肌肤上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