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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去的时候,小区的路灯烂了一片,有光亮的地方大约是小区长廊。
有小孩的身影蹦蹦跳跳的嬉笑,小区管事的一般会优先保留此处的适用,下午的大雪压倒了还未长大的小树,许是被保安扫过了,留下积水和落叶。
陈风禾挎着书包,再换回黑色的羽绒服才发现其实并不保暖,也不知道那五年是怎么穿过来的。
他一向喜欢买大码外套,因为可以多穿几年。
少年沉默的走着,他的身影被月光拉长,远远看过去寂寥孤寂。
Y:“房间的东西怎么都没拿走?”
陈风禾应声停下,从口袋掏出手机,然后走到大亮的空地,垂眸。
F:“待不久,还会回来。”
Y:“那下次回来的时候,记得提前说。”
F:“嗯?”
Y:“社区送温暖。”
陈风禾眼皮跳了一下,唇边勾笑。
F:“什么社区啊,还追着人送温暖,规模大吗?”
Y:“我和你。”
社区挺有意思的,就两个人。
他很喜欢。
喜欢她的每一个地方。
客厅漆黑,只有零星光斑打在地板上。
他放轻脚步,经过陈柏的卧室时,里面传出两人吵架和小孩哭闹的声音。
极力压制的怒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女人大叫的埋怨声,寒冷的夜,他刚进到被子里,刺激的香水味让他起了恶寒。
他起身,再无困意。
桌边的水杯被他拿起来喝了一大半。
时针落到1的位置。
他靠在房间的角落里,盖着自己的羽绒服,闭眼。
一夜无梦,再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冰冷的地板他坐了一晚上,浑身无力感侵蚀着感官,熟悉的头重脚轻症状。
感冒了。
他抬手触碰到额头,松了口气。
还好,没发烧。
窗外的天色雾蒙,显然还没亮,他习惯性的眺望,落到陈旧的楼房上。
还有一个小时,第八层靠楼道口的房间灯就会亮,半小时后,她准时出门,搭乘公车去学校。
那时,她还装乖一脸和自己不熟的样子,背地里冷淡得和他划清界限。
后来,她义无反顾靠近自己,用爱引导他一步一步走出黑暗。
他很荣幸被她接纳,爱让人变得胆怯,挺不直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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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静悄悄的,没有人影。
陈风禾提着书包,半扶着栏杆下楼。
说实话,这点感冒真的奈何不了他,就是每次看到傅瑜喝中药拧眉的时候,他都想替她分担。
男生吃点苦的没事,她是女孩,得吃甜的。
指尖有些许酸痛,陈风禾把书包挂到肩上,无意间的驻足,视线落到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饭,意料之中,每当生活好过了一点,老天总会给他加点屎。
他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大步走到门口,一向利落的门锁打不开了。
咔哒的声响在背后响起,寂静的环境,晨雾漂浮在路灯旁。
“谈女朋友了?”
他冷笑一声,回头,“关你屁事。”
谢澄轻轻拉上卧室门,倚靠在墙边,大门钥匙在她腰杆挂着。
“我不同意你谈恋爱,你还是学生,明年就要高考了,早恋是对自己不负责任,”谢澄话虽这样说,正对陈风禾的表情却是一脸妩媚样,“我虽然是你养母,却也记挂着你,起早做好饭,晚上等你回来,就算你不看在我的份上,那你养父呢!你就一点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说他,说你在外面专挑有钱的学生勾搭,说你和他班上的借读生暧昧不清,虽然我们都相信你,但是你也不能恃宠而骄,得给妹妹做好榜样。”
陈风禾就这么看着她,等她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伪装,笑声溢出喉咙。
“陈风禾,你这是什么态度!”谢澄不满意他这副样子,要是以前他早就忍不了同她有肢体接触。
好半天,立在门口的男生松了书包,由着它掉落在地。
谢澄看着他。
没有迟疑,男生绕过她,走到虚掩的房门前,一把捞过录像机拿出内存卡掰断,谢澄想上前抢,陈风禾侧身,将无用的录像机丢到沙发,平静开口,“小时候偷录我洗澡,现在又重操旧业,想着置我于死地,谢澄,你真是个贱人,自己的婚姻不如意,还想拉我下地狱。”
昨夜,谢澄和陈柏吵完架,陈柏就带着女儿出去冷静了,作为落单的人,陈风禾被她用来泄火是理所当然的。
“听好了,我不光谈了,我还会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