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这些蛮子的仓库还捆着些女子。”
“这是何意?”
“她们衣冠不整,小的问过,皆是附近村落里被劫掠过来的良家子,充做军妓,以供享乐。”士兵知仇将军最厌恶这些,但他实在不知如何处理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询问。
仇谷表情几欲崩裂,她额头青筋冒气,显然气得不清:“让那些女子穿好衣服,带过来。”
“是!”
一个个女子被带出来时,仇谷眼中的心疼和不忍都要满溢出来,她一个个问她们名姓家住何处,然后让她们去俘虏里找,是谁抓的她们,又是谁欺辱了她们。
然后仇谷给了她们一把刀,参与劫掠的,剁手,参与欺辱的,割去下半身。
“去,你们的仇,亲自去报。”
女人们拿着刀,站在仇敌面前,她们满脸憎恨,却迟迟不敢下手。
从来只有人教她们忍耐,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们刀,让她们去复仇,但她们却迟疑了,犹豫了,她们不敢,踌躇着停在原地。
那些俘虏看着昔日被按在□□欺辱的女子,竟拿着刀,他们自己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恐惧得发抖,但又见女子们迟迟没有动作,俘虏又不怕了,这些柔弱的女人怎么敢伤人……
他们露出轻蔑的笑意,甚至挑衅地朝着女子顶胯,恶心至极。
于柔儿看着,只恨不得夺过女子手中的刀,扎进那些跪在地上的男子心窝去。
但仇谷的命令她听,只能这么看着,看着这些女子挣扎着,自救。
终于,有一个女子哭叫着把刀扎进一个欺辱过她的蛮子心窝,接着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举刀斩断了他肮脏的手和下半身。
有第一个女子举刀,她的身后无数的姐妹也冲了过来,砍手的砍手,剁肉的剁肉,一时间围观的将士皆感觉□□一凉,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女子们杀红了眼,她们把满腔悲愤全朝敌人发泄了出来,她们恨自己,更恨这些身强体壮的男子。
终于,他们也如鱼肉般任人宰割,终于,她们手持利刃,不再是鱼肉。
刘璟与于柔儿并肩而立,听到他们的痛叫,只觉得大快人心。
仇谷本只叫她们报复回去,但这些男子无一哭嚎着死去。仇谷并未怪罪,反而十分认可,她怕她们无法接受杀人,哪怕是欺辱她们杀她们父母亲友的敌人,所以才只说砍手,但姑娘们做到了,她们用敌人的血祭奠自己的亲人与自身的伤痛。
这一刻,她们是勇敢的,是强大的。
死了,都死了。女子们手中刀落地,落在草地上,轻飘飘,声音不大,这段时间的遭遇如一块巨石压在她们心间,杀了这些比她们强壮得多的仇敌,心中巨石虽不曾落地,但她们终于有了举起巨石的力量,继续走下去。
“谢谢您,仇将军,手刃敌人的感觉真好,感觉死去的自己又活过来了。”第一个举刀的女子走到仇谷身前,一句话说得几欲落泪,但她忍住了没哭,反而咧开嘴笑得畅快。
杀了敌人,要大声地笑,要庆祝她们的新生。
“你们今后有去处么?”
女子们面面相觑,她们看向自己又看向旁人,村被屠戮,回不去,她们又是残破之身,找个归宿,亦十分艰难,天地之大,那有她们姐妹的容身之处。
仇容看出她们眼中的茫然与无措,她笑了笑,问道:“要加入我们吗?”
“加入?我们不做军妓。”
“不是做军妓,我的军营不允许有军妓。”仇谷正色道。
“可我们这样的女子,大人的士兵也不会愿意娶的。我们宁愿孑然一身,也不想日后被丈夫嫌弃。”不做军妓,那便是要替她们找个归宿,可谁会看上她们这些做过军妓的女子。
仇谷又摇头:“不是做妻子,而是做士兵,做将军,他们男子做得我们女子亦做得。”
“士兵?”
“将军?”
“我们?可以么?”
第一次有人给她们刀,命令她们报复回去,也是第一次有人不是想剥去她们的衣服,而是给她们披上甲胄。
“当然可以。”年轻英俊的将军在雪山脚下意气风发,她卸掉头盔,露出自信张扬的眉眼,她手指朝身边将士一一指去:“我、于副将、张副将、王都尉,还有她们都是女子,我这军营里一半是女子,她们样样不输男子,甚至手里的刀握得更稳,□□的马训得更温顺,你们又有何不可?当然,你们若是想读书,我也可以送你们去读书,到时考取功名在朝中做官,也不是不可。”
一群女子听到仇容的话,皆瞠目,就连皇子璟,也愣在原地,他诧异地看向这些天与他并肩作战的将士,原来她们都是女子。
原来除了于柔儿,还有这么多女子从军……
可,仇谷的军营她说了算,朝堂做官她又如何能夸下海口?
刘璟不知,但他也不是喜欢动脑子的人,想不通便抛在脑后。直到后来女帝登基,忆起今日种种,他才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