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瑛精神奕奕地走着,看着一点也不像熬了一整个通宵的人。
“还好有你,不然那些受害者估计命不久矣。”
他们花了一整晚的时间,马不停蹄地全面检查了所有受害者的情况。果不其然,他们身上都被种下了“种子”。
那些黑气盘踞在体内,有些已经隐隐生根发芽。只要再多给些时日,就能抽干寄主的生命茁壮成长,重新长出异变的水仙花。
“你的火还挺好用的,但是那不是莲华神君的伴生火源吗?为何你用得如此顺手?”穆瑛不解道。
他说完,看了看燕白的神情,补充道:“不想说就不说。我不是非要知道。”
“我随口问问。”
“我想告诉你。”燕白的回应,让穆瑛的心暖暖的。
他又说:“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说好了,没有秘密。”
“这一点我表示怀疑。”穆瑛警醒,这小子天天就想给他下套。
“啊,对了。”关系越熟,穆瑛越不遮掩,无论是用词说话,还是行为处事。
对他来说,这是他纪念来处的一个重要方式。穆瑛不想迷失,忘记自己的家乡。
“得把信函烧了。”他一胳膊肘拐了一下燕白,“劳驾,借个火。”
说到这,穆瑛突发奇想,问道:“白,你能不能用打响指的方式搓出火?”
燕白挑高一边眉毛,不太确定地说道:“打响指?”
穆瑛点点头:“对,就是这样。”他说完,亲自示范着。
只见他三指指尖并起,手腕快速翻转,指尖掐出一声干净的脆响,而后拇指与食指比出心的形状,送到燕白眼前。
“这是何意?”燕白眸光微动,仍问道。
“送你一颗心。”穆瑛笑着说道,被自己这个捉弄人的小把戏逗得直乐。
“原来这是心。”燕白小声着自言自语。
“什么?”穆瑛没听见。
燕白收敛了表情,满脸认真,模仿着他的动作,比了颗心。炽热的心形业火在熊熊燃烧着,燕白小心而郑重地送给了穆瑛。
意料之外,没有穆瑛预想的油腻感。相反,他反而像是被一阵清爽的风洗涤了心灵。
于是他把信函放到心形业火上,火焰找到了猎物,贪婪地席卷而上。
他撇开眼,看天看地看远方,就是没有看燕白的眼睛,岔开话题道:“事情忙完了,我们该回去了。”
信函很快就被烧成粉末,业火蔫蔫地回到燕白的手中,进而消失不见。
燕白看着穆瑛的侧脸,沉默片刻,主动道:“不是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不等穆瑛回应,他接着道:“本想等你自己忆起......但我不想等了。”
“所以......?”
“所以我现在就带你去。”
说完,燕白一把抓起穆瑛的手腕,紧紧握着。
穆瑛被燕白干脆利落的行为镇住,来不及吐槽他想一出是一出,问道:“分享故事不是口述就好了吗?去哪?你的过去难道已经建成了一座博物馆,顺着游览路线参观就能了解你的生平吗?”
听到穆瑛的问话,燕白叹息着摇摇头,明白他的确什么也不记得了,并为他的迟钝感到绝望。
至于“博物馆”,虽然他从没听过,但是稍微一想,就理解了含义。
“去一个你去过的地方。”燕白回答道。
“不休息了吗?你之前不是还很关心我的身体吗?”穆瑛突然后悔了。
实地考察吗?穆瑛第一反应是拒绝。他不介意分享自己的过去,对于倾听燕白的过去也抱有一定的兴趣。
但是,倾听和现场走访,在穆瑛看来还是两回事。对穆瑛来说,实地走访已经侵入了对方的深层边界。
深入了解一个人的过去,和其他人建立更为深刻的羁绊关系......穆瑛有点害怕,又有点抗拒。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很期待,但当抽象的承诺突然具现化呈现在他面前,他反而想逃走。
燕白气笑了,对他的逃避行为不再放纵,强硬地攥紧他的手腕,不让他继续不安分地挣扎,说道:“马上就到。到了以后,你随意休息。”
“算了吧,”穆瑛勉强道,“我累了,我脑子转不动了。我想在一个神思清明的情况下,感受你的过去,这才是对你愿意分享过去这一决定最大的尊重。”
于是穆瑛就在两人肌肤相亲的地方感受到一股清爽而温热的暖意,顺着他干涸枯竭的经脉游走滋润,舒服而清醒。
“太赖皮了,有修为了不起呗。”穆瑛仰头长叹。
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认了命,眼睁睁地看着燕白不知从哪掏出一枚令牌。
令牌的样式,穆瑛眼熟又不眼熟。它很像穆瑛以前用过的一枚令牌,那是天衍宗发的专门用来开启一个秘境的通关令牌。但是它的花纹和颜色又与天衍宗的不同,更为华丽。
“眼熟吗?”燕白特意在他面前晃了晃。
“如熟。似熟非熟。”穆瑛诚实地回答着。
燕白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问道:“还没想起来吗?”
这笑容在穆瑛看来,简直不怀好意。他提高戒备,试探道:“我应该想起来什么?”
“马上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