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他之前一直不去思考,甚至一直在逃避的一个问题,现在已经无法忽视,算是强烈地散发着存在感。
穆英英在哪里?
他是身穿,幸好是身穿,不然他就真的变成生理性别女,心理性别男了。且那样他会完全无法接受自己,他之前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几次,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小学男女搭档跳舞了。
他甚至都不敢多去思考这件事,这让他觉得自己在亵渎另一个自己。
很猥琐,很不尊重。
那么这个世界原本的她呢?
穆瑛又是为何如此正好的,醒来就身在天衍宗了?
他想不通。
燕白的话,打断了他凌乱的思绪。
“不要难过,他们不值得。”他安慰着,眼神里全是认真。
?
什么鬼,这家伙能读心吗??
穆瑛回望着,并不觉得有被安慰道,反而毛骨悚然。
燕白用手轻轻抚平穆瑛蹙起的眉头,弯下身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是你的神情太好懂了。你瞧,现在你一定以为我可以读心,对我心生警惕。”
怎么可能,他可是狼人杀的高配玩家,从来没人能够通过他的表情抿出他的身份。
但奇怪的是,燕白在他耳边这样悄声说话,使得他晕晕乎乎,思路不由得觉得燕白说得对。
燕白的气息环绕着他,发丝意外地纠缠在一起,手指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他的眉间。
他发自内心地释怀道:“难怪你总是能察觉到我的情绪。”
燕白直起身,说道:“感谢诸位为白某如此费心。”
“没什么,帮助你也是帮助我。我只知道要守护玉佩,或许找回你的记忆,便知道我们一族为何要守护玉佩了。”宛桑榆道,“更何况,这件事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我喜欢有意思的事情。”
北乾则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只是想报答您的恩情,从相遇开始,您和先生就救了我好几次了。”
穆瑛又一次从储物袋里拿出纸笔,边写边道:“既然我们要成立宗派,那么我们就要做到有组织有纪律。小而精是我们的特色,宗派的经营方针和发展方向也要想好。还有具体的规章制度和基本管理制度也要初步拟定......”
宛桑榆和北乾对视一眼,从互相的眼睛里看出了同样的疑惑。
“先生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宛桑榆道:“宗派名字和地点还八字没一撇,你在说些撒子玩意嘛。”
北乾闻言,顿了一下,随即问道:“宗主的人选你有想法?”
“除了穆瑛还能是谁?”宛桑榆奇怪地看着北乾,问道,“你想当宗主?”
北乾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敢不敢。没有这种想法。”
“一个宗派的成立,需要的资金运作也不少,这方面就不能全部依靠穆瑛了。”燕白罕见开口道。
下一瞬,包括穆瑛在内,三人齐齐震惊地看向燕白,久久无法言语。
燕白:?
“怎么?”燕白罕见疑惑道。
北乾率先开口,犹豫道:“......看见燕白先生主动开口参与讨论,感觉不太习惯。”
宛桑榆也犹豫道:“......确实,印象里是第一次见到。”
穆瑛也犹豫道:“原来你也会思考这些事情啊。”
关键燕白考虑的还是钱。钱财是多世俗的东西啊,燕白竟然和钱财沾染上了关系。这让穆瑛觉得不大真实。
但是他还是认真回答道:“我们才刚成立,创业初期的费用我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其实我很会赚钱的。”
燕白却是淡淡道:“无论什么事情,你都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处理。你真的把我们当同伴吗?”
“天衍宗的错误,你还要背负多久?”
这一番话,把穆瑛说得哑口无言。
“没想到,你的思想竟然这么深刻。你这个人平时默不作声,关键时刻说话倒是很一针见血嘛。”宛桑榆大笑两声,十分欣赏,赞同道。
北乾给众人续上茶,说道:“先生,有想好咱们宗派的名字吗?”
穆瑛静静想了片刻,随后道:“一方宫。”
他曾经无数次地期待过,无论是哪个世界,总会有一个地方,让他能够不再殚精竭虑,放下防备,拥有丁点的归属感。
他在无数次节假日时,看着宿友们归家后空荡荡的宿舍想过;他在无数次深夜加班时,看着玻璃窗外璀璨的灯光想过;他在无数次苦恼吃什么外卖时,看着同事带的家人制作的便当想过。
天下之大,天涯之远,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是我的栖息之所。他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刚才燕白质问他的时候,他的内心有种短暂的、奇怪的、被看见的感觉。
“一方宫?有什么寓意吗?”宛桑榆问道。
“意思就是,我们会像野草一样,只要有一点雨水和阳光,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总能找到一个地方野蛮生长。”穆瑛才不好意思把自己内心的矫情讲出来。
“野草......我还以为先生会说梅兰竹菊这类的君子代表。”北乾的意外之中似乎掺杂了些许不乐意。
宛桑榆听出来,她立刻道:“虚荣!野草挺好的,你是不知道野草有多难杀,只要不小心留了一点,下场雨就又长了一大片,其他花花草草都争不过它!”她心有余悸地回忆着,不难看出她曾经吃了多大亏。
“咱们和那些修仙大宗比起来,本来就是野路子。挺好的,曾经我有多讨厌它,现在就有多认同它。”宛桑榆咬牙切齿地补充道。
穆瑛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