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什面上装腔作势,实际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时,楼昭站了出来。
“我们大人特奉阁主之令,有要事与陈堂使相议。”
陈堂使便是他一直跟踪下来的人,只不过那人实在是谨慎,任楼昭多次试探也无法打入内部。
现在有了令牌,至少能从陈堂使嘴里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忽然,不远处的侧殿惊起了响动。
那些守卫面色骤变,他们恭敬地施了一礼后便倏地消失了身影,甚至连躺在地上的男子也不管了。
秦什紧绷的一根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这么看,这块令牌至少是有用的。
“长生殿似乎出什么事了。”一旁的楼昭说着风凉话。
秦什还想着要不要进去凑个热闹,谢浅忽然道:“走。”
长生殿的响动迟迟未停,趴在地上的男子忽然拽着秦什的脚,“你们不能走!”
言罢,又呕出一口血来。
“救......救我......”
楼昭轻轻摇头,随即不知从哪取出了一根银针,手法娴熟地在男子身上的穴位扎了一下,“你心肺受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男子脸色灰白,他乞求道:“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谁又想死呢。”楼昭道:“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求生,你说是吧?”
这个生,是生存还是长生,各自心知肚明。
忽然间,长生殿西侧开始坍塌,声势惊起周遭无数飞鸟。
秦什道:“走,我们走。”
按这个趋势来看,若是整个长生殿都坍塌了,那这整个岛都有所波及。
男子连滚带爬地跟着他们,岛上其他人对长生殿的坍塌似乎是又爱又恨,渡口处已经集结了整个岛上密密麻麻的人。
秦什见连医师竟也在其中,便上前打了个招呼,“连医师。”
连医师见到他的身影,似乎还愣了一下,他沿着秦什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谢浅在他身后,不由道:“你还真是命大。”
秦什一怔,“连医师什么意思?”
“没什么。”连医师摇了摇头,喟叹道:“你们快走吧,这个岛......要沉了。”
终于......要沉了......
“你怎么知道?”秦什问。
连医师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悠悠道:“对你来说,不知道反而是一件好事。”
闻言,秦什皱紧了眉头,这些人怎么老喜欢打哑谜。
“你要真想知道,去问你那位朋友便知。”连医师补充道。
秦什回头望去,身后的长生殿已经坍塌了大半,碎石瓦砾落入海中惊起一片涛浪。
此时,还有人不断地朝渡口这边跑来,这些几乎都是面容年老之人,他们的身后却紧跟着一大群长生殿的守卫。
这些守卫朝这边靠近,手中的剑无情地刺中这些‘老人’。
见此,连医师冷哼道:“长生殿都没了,还想着死守这个秘密。”
渡口这边不乏有人摇着船桨想要离开这里,但凌空之上一艘云船霍然出现,他们像一道插着刀刃的墙,不允许任何人离开这里。
离开的渡船无一不被打翻落入海中,甚至有少许御剑之人妄图从另一旁偷摸离开,可还是被云船上的人制止。
“他们......想做什么?”秦什不解。
“陪葬。”连医师含笑道,“和长生殿的秘密一起葬入海中。”
“可你不是碎影阁的人吗?”秦什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连医师缓缓摇头,“我所仰慕的主上已经变了,十几年前就变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罢了......”
说完,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云船上喊道:“陈守,你放这些人离开吧。”
少顷。
云船上一个人影飞身而下,此人正是连医师口中的陈守,看起来年约三十上下。
“连修,是你做的?”陈守问道。
连医师没有否认,他缓缓看向长生殿的方向,“它本就不该存在。”
陈守皱紧了眉头,毫不迟疑地拔剑架在连医师的脖颈上,“阁主不会放过你的。”
“他......已经不是主上了......”连医师甚至微微抬起了脖颈,只需陈守稍稍用力,那把剑必定会将他的头颅斩下。
听到主上二字,陈守的眼眸微动,这个词他已经太久没听到了。
他收起了剑,冷声道:“你自己去跟阁主请罪吧。”
“我何罪之有?”连医师笑道。
“不对,以你之力,根本没办法进去暗殿。”陈守神色忽然一冷,“是谁在帮你?”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但人实在是太多了,难以找到有疑色之人。
“别找了。”连医师收起了笑意,他神情肃然,再次重复道:“陈守,放这些人离开吧......”
“连修,我真看不懂你。”陈守皱紧了眉头,“你一声不吭离开碎影阁多年,阁主都未曾怪罪过你,可你却毁了长生殿。这些人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