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台上与台下的人这几日已经见惯了林清风的失败,旁边人见林清风半天不起来,踢了踢旁边的石子,“喂,还打不打了。”他动作间带着戏弄,石子儿擦过林清风的胳膊又悄然落地。
周围隐约有几声不屑的笑,又故意压低声音,就是偏要她听见。
林清风压下脊背上涌进眼睛的泪意,缓缓站起。
她的衣袍上沾了血迹,几处关节上更是在往出渗血,看起来伤的很重,慢慢起身时血又洇开,连带着脸上的血也滑落下来,挂在下巴上。
原本看着她的几人不自觉地按在腰侧的剑鞘上,笑声在看见她的眼睛的时候便戛然而止。
冷漠,狠厉,又带着不可一世的挑衅。
她脸颊上还有几道伤痕,那双眼睛却像是恶狼一样盯着他们。
眼神环视一圈,林清风看向那个刚问话的男修,声音嘶哑,却不减半分气势。“明日你若能站在我对面,才有资格问我这句话。”
她不记得这其中有任何一个人与她在圆台上打斗过。
意识到这一点,林清风恍惚了一瞬,她咬着唇不明意味地哼笑一声便离开了演武场。
“装什么啊,今日就打赢了一场,有什么好趾高气扬的。”等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那个问话的弟子才放松下来嘟囔了一句。
旁边人跟着附和,“对啊,还有她那笑什么意思?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切,瞧不起我们?我们可没掉境界。”
“......就是。”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几人被林清风这么一说到底心里不怎么得劲儿,硬撑着又打了一场便草草收场回了寝舍。
今日阳光并不大,照在人身上带着暖意,林清风一个人沿着树林往山下走,却觉得烈日灼烧,连带着她的那颗心都变成了滚烫的太阳,在她体内乱窜。
她的脑海一片乱麻,一会儿是自己赢了一个又一个人的长影,一会儿又是次次摔下圆台的狼狈。
她的眼眶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往下掉眼泪,林清风眨了下眼睛,随手擦过下巴上的血迹,又毫不在意地抚过手边的青草。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毫无目的地往前走。
往前走,远处出现一个小小坟墓。
她深呼吸一口,又装作不经意地低头摸着半人高的草丛。血迹在草绿色中显眼瘆人,阳光照过来很快便干了,却显得更加孤寂。
红绿之中,向前走着的人背影平静,连发丝都不再动弹。
离得越近,她的脚步变得踉跄,步伐越快,深一脚,浅一脚地惊起旁边吃草的野兔。
坟墓前没有杂草,林清风强撑着走到坟前,就像是卸了力一般,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坟前。
鸟鸣声阵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与风吹过树林发出的飒飒声响衬得这片坟地越发空旷,阳光像是故意同她作对一般,顺着枝叶的空间,将最烈最热的光照在她的身上。
爬进她眼眶中的痒终于到达了极致,胸腔中有什么在叫嚣着、嘶吼着挣扎着想要冲出体内,唯一的出口——喉咙却被堵住了。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眼泪像失控一样从她的眼眶涌出,无声无息地沾满她的脸颊,衣襟,浸湿她的衣襟。
坟前空旷,人迹罕至,只有一个穿着青衣,浑身是伤的女子靠着墓碑无声落泪。她的眼睛空洞,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像是个已死之人,却汹涌地落泪。
漆黑长棍立在她身边,不声不响。
没有一丝哽咽,静得像是这坟墓一样。
从醒来她便在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