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密密麻麻如同针刺,不断胀大的心脏沉闷跳动,无形的压力攥住供血的通道。心脏,好似被什么抓住了。
发生了什么?他站起来踉跄着,撞击在桌角发出痛呼。有什么东西在胃里鼓动,巨大的血管在胸脯跳动,连带耳边也在扇动狂风。
方烨头昏目眩,若说他要用某样东西形容。他更感觉自己像是跳跳果子里未成熟的幼虫,徒有包裹着一层坚硬的壳,关在狭小阴暗的“房间”里,懊恼地不断跳动着。青涩的果实实在泡过充满酸味的浴缸,沾上一层死皮一样的胶质,此时再想要破壳的冲动,恍惚间希望就逝去了。
怎么会?
方烨扶住墙壁,低头间喉咙口涌现反胃的冲动,一瞬间他吐出口血。一开头,便再也止不住。
不断吐血,弯腰,意识向下坠去。
粘稠的血气犹如活物,伸展出血手扒开唇齿的缝隙,黏糊糊淌过,滴落在白光晃动的地板。活物的血液扭动,有什么泥鳅一样的生物在薄膜下挣扎。
我吐出来了什么东西?
腥臭的、黏黏糊糊的……
“砰!”眼前昏花着,黑色的虫子爬上眼帘。方烨惨叫一声,身体失去重心摔在地上,他颤抖着伸手抓着脸颊。眼前尖锐的指甲吓得他下意识闭上眼皮,却感觉眼球迅速灼热干燥,虫子在眼球里啃噬着发出碎细的瘙痒声。
大家就在隔壁。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爬着也要过去,死的好难受,好窒息,好痛苦。我不想不想不想!
呛出的血不断喷射出口腔,地板上方烨抽搐着,颤抖的手指扒附在地面,无力地划出白痕。
“呵!呵——”
连声救命也脱不出口,漆黑笼罩意识,方烨听见了门的巨响。
黑色——黑色——
意识不断下坠——
方烨周身遍体冰寒,他努力睁开眼伸手要抓破空虚,刺骨的冰寒冷得他直哆嗦。然而身体软绵绵失却控制和力量,连抓紧着自己团成一团也做不到。
漫长的疼痛折磨逐渐缓解,不断坠落的方烨模模糊糊地想,就这样睡着也不错。
无论是现世一切他看不懂的发展,还是长久不如意的苦痛,心里憋住的一口气总是就着苦水咽下。脑海中不断闪过琐碎的走马灯,不由的方烨怀念起
恍惚间,他听见不满的斥责声。随之后颈一阵疼痛,撵着皮肤往死里掐。指甲生生扣进皮肤里,刺痛给方烨吓醒。他正欲往后抓住这个突然袭击他的混蛋,却被甩飞,结结实实摔在地面上。
玻璃渣划破耳朵的一角,刺激着方烨起身睁开眼。
巨大的门廊在面前展开——
星星点点闪烁的夜空下,一层层门廊似是无尽的镜面,倒映过石英门廊。红地毯旁,郁郁葱葱的草丛挤出。在最远端,模糊的城堡宫殿弥散金色余辉。不知何处的时钟滴滴答答不变地转动着,一种莫名的驱使力推动着方烨,呼唤他前进。
“这么快你又死了啊~本来还想和你在影院聊聊天呢。”
“方烨”,那副一模一样的样貌,却绝非相同气质的人出现在身后,揽着他的肩膀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顿时,方烨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回忆起这一次死亡的痛苦,他想缩小自己的存在逃避。比起之前被千面魇魔一刀干净利落砍死,这一场的死亡就像故意折磨他。从感官至五脏,光是幻痛便让方烨瑟缩。
“你、你为什么……”方烨口齿不清,呼出的冷气冻成寒霜。
“方烨”面色不快,又似是想到什么绽放出一个无害俏皮的笑容。
“你知道舞台吗?”
“舞台就是为观众上演剧目让他们鼓掌的地方。”
“舞台上的演员必须投入身心,运用剧目和演出倾尽全力演绎故事。”
方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谈及这个。然而“方烨”歪着头笑道:“方烨,我的一生都在舞台上上演。”
你?你不是我吗?方烨想抽出被拽住的手掌,无果。他背后恶寒遍布,瞪大的眼睛充满不解。
“方烨”却是咧开嘴,他的笑容愈来愈大,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鳄鱼的眼泪自他的脸上滑落,装着华丽,舞台上的男演员抓紧他的手,旋转般跃动。
那个“方烨”的面容糊上金属膜,闪烁的故障在人脸上跳动。
“你与我,一样又不一样。真幸运、也真不幸。你是荧幕上的摄像师,连可悲的主角都不是。”
“你是谁?!”
“可你也是必要的摄影师,不会担心因为主角的下岗被彻底抛弃。”
“方烨”揽住他的腰,踩在碎玻璃上,那副面容变为清晰。精致的面容,高挺的鼻梁,发色的对调却呈现不同的气质。光是看骨梁与眼睛,方烨瞬间判断出,这位如同西方的小王子正是之前居住在自己意识海里的另一人。
“不要怀疑。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钟声敲响,地面碎裂成玻璃,瞬间身上一轻,方烨失重坠下深渊。他惊恐望着凭空破裂的洞,却不见那人。挥舞的手指间,脑中猛然窜出音节。
“L……莱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