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老宅的雕花木门在暮色中半开半掩,门廊下的青铜风铃被穿堂风吹得叮当作响。
大厅内,古董座钟的鎏金指针正指向七点三刻,钟摆晃动时发出的咔嗒声像在倒计时某种审判。
盛道桉站在波斯地毯的牡丹花纹上,鼻尖萦绕着老宅特有的檀香味,让她想起被接回盛家那日的暴雨倾盆。
“你还有脸回来?”盛母尖利的嗓音刺破回忆。她保养得宜的手指捏着青花瓷茶盏,杯沿沾着半枚嫣红唇印,“万家要退婚的消息今早传遍金融圈,盛家股价开盘就跌了三个点!”
盛道桉的目光扫过墙上那幅《八仙贺寿图》,此刻画中仙人眉眼含笑,倒像是在嘲讽这场闹剧。
盛道桉神色平静,语气淡然:“你们不愿意让盛书禾嫁给万霖,让我来替嫁,现在我靠自己了断了这个婚约,不明白你们在气什么?”
盛父一掌拍在紫檀木茶几上,震得汝窑天青釉茶具叮当乱颤:“放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没有办法了,盛家会要你这个山里来的野丫头?现在万霖醒了就想跑?”
两个月前,她被通知找到亲生父母,接回盛家,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父亲母亲和哥哥盛祈年晾着她,去哄闹脾气的盛书禾。
她那时因为间歇预知,窥的真相。
那位金尊玉贵的万家继承人万霖,因车祸昏迷三年,盛老爷子想巴结万家定下了这门亲事,盛嵩白文湘还有盛祈年舍不得掌上明珠守活寡,这才想起乡下还有个命硬的弃女。
“你们不该感谢我吗?”她往前半步,自觉坐下,对盛老爷子说道,“我救了您好友的孙子。”
“你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那是万大少自己福大命大,跟你有什么关系?”白文湘秀眉一拧,怒目斜扬,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她。
盛老爷子龙头拐杖重重杵地,黄花梨木杖头雕刻的睚眦兽首几欲裂开:“混账!万家这门亲事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缘?万霖现在醒了,正是你飞上枝头的好时候!”
“盛爷爷,恐怕要叫您失望了。”清冷男声自门外传来,万霖扶着拄着沉香木手杖的万爷爷踏入大厅,身后跟着万州和万家那位络腮胡小叔。
万霖苍白面容在月光下泛着冷瓷般的光泽,黑色高定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清癯,唯有领口那枚孔雀石胸针流转着诡谲暗芒。
盛母立刻堆起谄笑,脸上的粉底在表情剧烈变化时出现细碎裂纹:“哎呦万叔、小霖,来来来,快坐。”
她殷勤地斟茶:“小霖啊,书禾听说你醒了,特意从巴黎飞回来,今天傍晚应该就...”
“阿姨。”
万霖指尖摩挲着胸针,翡翠扳指与宝石相撞发出脆响,“我与书禾本来就没有什么。”
他转向盛道桉这个救命恩人时,眼神微妙地柔和下来:“道桉妹妹拨乱反正,我该感谢她。”
万老爷子落座,手中楠木佛珠碾得咯咯作响:“盛兄,结亲讲究你情我愿。既然两个孩子无缘……”
“那让书禾嫁万州也行啊!”白文湘突然扑到万州面前,猩红指甲险些刮花青年昂贵的西装,“万州和书禾本来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亲上加亲多美...”
“阿姨,”万州笑着后退半步,腕间百达翡丽折射出冷光,“我上个月刚在游艇派对上宣布不婚主义,您没看热搜?”
大厅陷入死寂的刹那,机车轰鸣撕裂夜幕。
方予甩着哈雷钥匙跨进门,黑色皮衣带着初秋的寒气,至于他今天为什么要开机车,因为盛道桉觉得开机车的封栀鱼比他帅啊!
他忍不了!
他径直走到盛道桉身侧,袖口银链垂落的瞬间,盛父瞳孔骤缩——那是方氏家族继承人独有的暗纹袖扣。
“哟,开大号来当护花使者?”万州挑眉。
方予薄唇勾起弧度:“不算大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