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愿一下子被噎住，坚强不下去了，扭过头，竭力抑制发烫的脸颊。

“...好的。”

程嘉予想起什么，便说，“对了，那天游园夜看你头上戴着两只老虎...还是猫咪耳朵。”

陶思愿急促地转过来，“只是工作需要。”

程嘉予顿了下，没有继续，定住嘴角欲要扬起的弧度，“好吧。”

听起来不像是相信的意思。

陶思愿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些，但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好梗着脖子继续看着前面。

对面的剪彩马上开始，程嘉予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看了眼陶思愿，想了想，说，“要不要先去其他地方？”

“不用的。”

陶思愿的声音很小的传了过来。她好像是怕程嘉予不相信，于是转过头重新看着他再说了一次，“我已经不怕了，是真的。”

程嘉予低头看着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他好像想错了。

程嘉予看着陶思愿的背影，想到之前自己还在斟酌的语句，因为怕会刺痛到面前的人。

可是现在看来，陶思愿并不会因为一个声恐症而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相反的是，她很坦然甚至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情，也丝毫不避讳自己或者别人提起。

陶思愿不会因为这些去自卑，在交际上的胆怯或许只是因为性格的内向，与声恐症并无直接关联。

她从来不觉得这些难堪。

这样很好，程嘉予想。

紧跟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传了过来，人群中还有不大不小的欢呼，整个场面喜庆无比。

陶思愿和所有人一样，会因为鞭炮声震动耳膜刺激心跳捂住耳朵，而不是因为恐惧。

不过，这一次，她的手刚刚抬起来捂住，却又因为想到了什么而放下，与此同时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像一只很倔强的小猫，害怕也要努力证明自己。

程嘉予看到以后，无声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牢牢捂住了她的耳朵。

而后，又微微俯身，在陶思愿耳边说，“我相信你了，小猫。”

鞭炮声砰砰作响，礼炮也同样不甘示弱，双管齐下，耳边嘈杂声不断。

可陶思愿却在那一双大手附上的同时，只觉周遭一切的声音都被屏蔽掉，只剩下程嘉予最后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我相信你了，小猫。

在巨大的声势结束后，世界都好像静了下来。但很快，人群中再次变得热闹起来，与方才一样。

但陶思愿却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生。

“怎么了不说话。”程嘉予如以往那般，恰到好处地微笑着说。

“是在等什么吗。”他又恍然一般接下去，“明白了，是在等我的道歉。”

陶思愿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方才的声响震得有些耳鸣了，又或者是说程嘉予的手有奇怪的魔力，可以改变她听到的话。

“抱歉，刚刚事发突然，擅自捂住你的耳朵。”程嘉予歉疚地说，“让你不高兴，下次不会了。”

说完，陶思愿才如回过神一般，略微瞪大双眼，然后有些急的赶忙说，“没有的，不要道歉。”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不高兴。”

程嘉予问，“那就是很高兴？”

陶思愿脸一红，马上否认，“不是。”

程嘉予笑笑，“那就是只有一点高兴。”

陶思愿没有讲话，默认了这个说法，因为她觉得这样听起来她的心思不会变得很明显。

“所以是有些讨厌的吗？”

“...也没有讨厌。”陶思愿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不讨厌吗？那是什么呢。”程嘉予好学地询问。

陶思愿觉得自己有些词穷，根本想不到合适的词汇，可又不想让程嘉予误会。

她怎么会对他不高兴和讨厌呢。

一时间站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陶思愿着急地甚至有些想拿出手机上网搜索——虽然那样会很蠢，但只要能够让自己此时此刻可以做些什么，那就都没有关系。

好在，程嘉予并没有执意地询问一个答案，而是很好脾气地忽略了陶思愿对自己提问的不予回答。

“那就好。”程嘉予依旧温和地笑着。

只是，末了他又补上，“我可是很不想被你讨厌的。”

这下轮到陶思愿疑惑了。

她有些迷茫，又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有些顾不得别的，直接问了出口。

“为什么？”

程嘉予还是很耐心。

他说，“因为我希望你见到我的时候只会觉得高兴。”

“不止一点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