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紧紧相拥。
亥时。
卫昕沐浴完毕,穿着水天碧色中衣,梳着头发。
宇文泰进入侧殿,看着她,说:“在太初殿住两三日吧,好吗?”
“好。”卫昕说,“听二爷的。”
宇文泰给她擦着头发,说:“明日,我来和他们说。”
“嗯。”卫昕粲然一笑。
两人走到床边,宇文泰吻着她,纱帘缓缓向下。
十一月十五日。
太极殿。
未时。
卫昕一袭朱草色团花蜀锦高腰窄袖襦裙,梳着随云发髻,戴着金色圆圈耳环。
尚书省正二品大行台尚书令张琛,从二品尚书左仆射郭济,从二品尚书右仆射司马错,正三品新任刑部尚书严爽,御史台从三品御史大夫端坐在坐垫上。
“参见陛下。”大臣异口同声,行礼如仪,“见过齐国夫人。”
宇文泰与卫昕坐在一起。
“今日。”宇文泰看向他们,“齐国夫人与朕说,她近日心神不宁,总是梦到卫炎口中喊冤,甚是凄苦。”
“陛下。”尚书令张琛说,“陛下莫非是想重审卫炎的案子?”
“是。”宇文泰说,“这个案子从一开始,朕就感觉它不合规矩。卫炎与李魅涉嫌谋逆,理当是交由御史台审理具结。这江州的州府,如何就能轻率地断案,然后把案卷送入御史台,草草结案?”
“陛下当时还是御史大夫。”杜文说,“还和臣讨论过此事。臣也觉得此事不合规矩。”
“陛下。”郭济说,“微臣感觉卫炎没有谋反。只是这朝野舆论使然,且微臣身份尴尬低微,说不了许多话。”
“嗯。”宇文泰看向司马错,“不疑呢?”
“微臣觉得重审大周的案子,甚是妥当。”司马错正色说道,“一来,新朝新气象。二来,这大周的律法尚有不妥之处,大秦应该查缺补漏,完善律法。”
“不疑之言,正合朕意。”宇文泰说,“应星怎么看?”
“微臣以为,卫炎的案子错综复杂。”严爽说,“三法司与校事府,还有尚书省共同审理,这样会更妥当些。”
卫昕心中冷笑。严爽想将卫炎的案子闹大,不想局部彻查。
“齐国夫人怎么想呢?”宇文泰说。
“臣妾的意思,既然是要彻查,还是让三法司与校事府介入更为妥当。”卫昕眼神妩媚,“尚书台的三位大人,是光明之人。他们带领三法司,校事府,定能把这个案子查得水落石出。虽说陛下赦免卫氏族人,但是朝臣们依旧把卫家人当成罪臣看待。义母出外烧香拜佛,一些臣子家眷居然口出恶言,一口一口‘罪臣’!实在是诛人心。”
“好。”宇文泰说,“尚书台下达翻案的命令。杜文,严爽,叫上康卷在御史台审问查案。”
“陛下。”卫昕正色说道,“康卷是大理寺少卿。”
“擢升康卷为大理寺卿。”宇文泰看向卫昕。
“诸位爱卿。”宇文泰眼神倨傲,“愿诸位勠力同心,务必要彻查清楚卫炎谋反案。”
“微臣遵旨。”几位大臣异口同声。
申时。
杜文来到御史台。
“御史大人。”御史中丞钟迹说,“有人要告状,关于卫炎谋反案。”
“在哪呢?”杜文问道。
“下官已经将他们请进御史台会客室。”钟迹说。
“好。”杜文看向钟迹,“你马上差人将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校事长请来。”
“是。”钟迹领命而去。
半柱香时间,刑部尚书严爽,大理寺卿康卷,还有校事长余白已经来到御史台。
御史台,会客室。
“两位怎么称呼?”杜文问道。
会客室一分为二,有明室和暗室。
杜文和两位告状人在明室。严爽,康卷,余白在暗室。
“你是御史大夫杜文吗?”体格健硕的男子问道。
“是。”杜文慢条斯理喝着茶,“你们来告状,还非我不见,是要告谁?”
“大周前任太常卿顾分。”男子说道,“我叫作阿拉达,是月治人。他叫作牛苯,是北朔人。”
“等等。”杜文说,“两位失陪。”
杜文走出去,看向吏员,说:“把大行台尚书令,还有左右仆射请到御史台。”
“是。”吏员领命而去。
暗室。
“为什么这两个人要告顾分?”康卷问道。
余白自知缘由,不发一言。
“大概是顾分还犯了其它事。”严爽说。
杜文回到明室。
“他犯了什么事?”杜文问道。
“这是一桩旧案。”阿拉达说,“顾分与章懿皇后有私,毒死章德皇帝。”
一刻钟后,张琛,郭济,司马错来到暗室。几位大臣行礼如仪,说着客气话。
几位大臣在暗室听到这则消息,目瞪口呆,慌忙拿着纸张记录。
“什么?”杜文正色说道,并示意主簿记录,“你知道你是说谁吗?章懿皇后窦欢,窦流烟?”
“是。”阿拉达说,“我说的是章懿皇后就是窦欢。”
“继续。”杜文说。
“窦欢与顾分不仅害死章德皇帝,还有宣景皇帝。”阿拉达说,“他们给章德皇帝下药,让一个刺史看见了。”
“谁?”杜文饶有兴趣。
“大周前任江州刺史卫炎。”阿拉达继续说道。
“卫炎看到了。”杜文说,“你想暗示什么?”
“这名刺史实在是冤枉啊。”阿拉达说,“杜御史听过歌谣吗?”
“什么歌谣?”杜文问道。
“卫风宜春色,炎夏配青荷。必凉瑟秋潭,反冬横刀去。”阿拉达说。
“有印象。”杜文点点头。
“这首诗是不是卫炎与李魅的唱和诗句?”郭济问道。
“对。”康卷点点头,“那时我还是大理寺丞,我们人搜查卫炎宅邸,看过这个诗句。”
“这句诗的意思,是想说卫炎有谋反的迹象?”杜文问道。
“没错。”阿拉达说,“我是受前任门下省正四品左谏议大夫郭凯的命令,叫我旁边这个人,唱这个歌谣。”
“怎么把郭凯这个死人扯进来?”严爽问道。
“他虽然死了。”郭济正色说道,“但是他犯了案,依旧是戴罪之身。”
“为什么要唱这个歌谣,中伤卫炎?”杜文饶有兴趣。
“郭凯做的是暖香阁的生意。朝中达官贵人喜欢往这里凑。”阿拉达说,“达官贵人喜欢女人。而卫炎发现贵族贩卖南疆,北朔的农女。”
“熙宁二年《黄金案》,费易还有一个清倌人琴心。”司马错说,“两人都死在暖香阁。”
“琴心是工部尚书王园的儿子王器所杀。”司马错继续说道。
“不疑,好记性。”张琛称赞道。
“利益问题。”杜文恍然大悟,“这个歌谣原先在北朔流传。后来,是不是又往南疆去呢?”
“不是。”阿拉达说,“大周前任工部尚书王园弹劾卫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