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还得连夜起草一条不许在城堡随便乱吐虫子的规定……
当然,别人不能吞,不代表他不能吞,他又挑了一个吃下去,这回是山楂味,混合着酸的甜味,令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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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圭多的研发周期告一段落时,经常关注布告版块的人发现,他们似乎又有了新的东西可以兑换。
随着人数的增加,一开始放在大厅的布告板子从一开始的一块小木板扩展到了几米宽,人们可以自由地在上面发布消息,或者交换物品,大部分是浅显易懂的图像,少部分字,会有专人负责朗读——不过,截至目前,人们还是更多用图画来沟通,需要发布点什么的话,可以去找洛林,那是个画匠,生前负责给村子的教堂补色的,还会给一些不入流的书籍画插图。他最擅长涂一些简单生动的小人,保证大字不识的家伙都能看得懂这是在讲什么。
“这是什么……皂块?还可以兑皂块?”
“一百五十块小板?真的假的?虽然咱们一天也就能攒个五六块小板吧,忒贵了……”
“你懂个屁啊,这可是以前老爷才用得起的东西。”
“什么什么,什么老爷用得起的东西?”
“赞颇皂啊,嗨,没事,这东西我只在以前的主人家见过,那么一小块能兑换五头牛!”
“那我宁可要牛呢……”
“别打岔,你们晓得这东西很贵就行……不过好像有一部分要拿出来给大家一起用啊!”
“如果这东西能给我们用,那倒是……”
“那也不是给你用的,没看见吗,优先供给户外!我说,松吉老弟,是谁前阵子死乞白赖地非要谋个固定在城堡里的职位来着?”
人们发出一阵哄笑,松吉是一脸坦然,完全没有脸红的样子:“优先而已,再之后不也能买?这东西很香,还防蚊虫呢……”
“就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劲儿,你能攒出个啥?”路过的布里姆大娘忍不住说道,她可太清楚松吉这臭小子的毛病了。
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儿。而有得买与没得买,终究是两回事,有期待的过活与无望的生存,其中滋味也是完全不同的。
“我还以为您不准备把赞颇皂发下去。”
“为什么?”还没等维拉杜安回答,他就已经得出了答案:“啊,因为尊贵?是啊,总得有什么来证明我是尊贵的,从吃穿用度上就与普通人拉开距离……一块香皂而已。”
“您像是见过很多。”维拉杜安温声说:“所以才不在乎。”
法尔法代的眼睛微转,算他猜得准吧,他那个时代,雕花香皂都不值几个钱了。
“本来搞出来也是为了防蚊蝇。”他微微叹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想给老头放飞自我的机会,自从圭多沉迷实验,原本由他分担的那部分庶务就得落法尔法代自己头上了。
还好不当人的好处是他也不会掉头发。
“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农舍那边的进展还可以,不过由于克贝特先生和弗勒乌尔女士又吵起来……”
是老山羊和牛饮女士,有时候,他俩这说一不二的暴脾气,连法尔法代都觉得头痛,但是他在偶然间吧,也不是没在膳厅见过——老山羊切着自己的那份肉,还是一副臭脸,而坐在他身边的弗勒乌尔爽朗地大声地讲着笑话,面色红润,其他两个人也跟着面带笑容,餐叉与陶碗碰撞,四人像是相识许久的老友,氛围轻松愉快。
法尔法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在别人察觉到他的目光前,退回了厨房,他们之间并不需要他去调节,或许,连那些争执,也不是出于怄气,而是出于职责。
话是这么讲,但他们二人很容易犟起来也是真的。
“让他们争,限定个日期,规定时间之内争不出来就罚,实在拿不定主意就打报告。”
“好,需要递给您裁定吗?”
“看情况吧,先去问问乡人也不是不行……另外,他们养牲畜的进展如何?”
“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虽然之前捕捉到了一些野兽幼崽,不过他们现在的精力都在牛身上。”
“……”他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一阵,而维拉杜安也随之不再出声,有那么几个时刻吧,法尔法代是会这样,他也许在酝酿什么点子,又也许在考虑什么遥远一些的事情。这外表年幼的、宛若储君一样的魔鬼,这明明有过问所有人、事,又好似不把心放在这里的领主……
他抬起头,他的身高注定了他看很多人都需要仰头,却不在其中掺杂不满。
“让他们要干什么就抓紧时间吧。”他说:“维拉杜安。”他喊到。
“再过不久,冬天就要来了。”
维拉杜安俯下身时——在掉进他的红色瞳孔之前——听到了这样一句话。